乔世荣捻牌的手指猛地一僵！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乔金枝，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张牌——他刚才明明凭借触感和刻痕，笃定是鹅牌！
“你……你懂什么！”
他强作镇定，呵斥道，但他翻开牌——赫然是一张杂八！
“这……”乔世荣脸色微变。
“爹，孩儿愚笨，只是刚才看爹摸牌的指法……似乎在这里……”
乔金枝伸出手指，极其精准地点在牌背一个极其隐蔽的、连乔世荣自己都几乎忽略的微小刻痕上，
“……停顿了一下。孩儿记得爹说过，这种刻痕，通常出现在‘杂八’或者‘和牌’上？”
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和不确定。
乔世荣看着儿子点出的那个位置，又看看儿子那张依旧带着“孺慕”却似乎洞悉了一切的脸，一股寒意猛地从心底升起！
这小子……他……他看出来了？他看穿了自己的手法？！
这怎么可能？！他才学了多久？！
“胡……胡说！”乔世荣猛地将牌拍在桌上，恼羞成怒，“碰巧罢了！赌术之道，博大精深，岂是你这学了几天皮毛的小儿能妄加揣测的！出去！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乔金枝恭敬地躬身：“是，爹。孩儿告退。”
他转身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刻骨的杀意。
老东西，你的底牌，我摸清了。
你的死期，到了。
离开乔府的那天，天阴沉得厉害，乔金枝只带走了那封染血的绝笔信和几件换洗衣物。
那八百两银票，被他深埋在了乔府花园最偏僻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
那是给母亲的钱，他一分也不动。
三个月后。
远离江南繁华之地，靠近边陲的一座混乱而充满机会的“赌城”金鳞府。
城里最大的赌坊“万贯楼”对面，一家不起眼的小赌坊悄然开张。
门脸不大，招牌上只写了两个朴拙的黑字——“琼楼”。
赌坊的主人，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他自称姓赌，名十三。
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波澜。
他很少亲自下场，只坐在赌坊最角落的高背椅上，冷眼旁观着赌桌前的众生相，手指间把玩着一枚边缘磨得锃亮的铜钱。
“琼楼”赌坊的生意，起初并不起眼。
但很快，一种奇异的传言在金鳞府的赌徒圈子里蔓延开来。
有人说，“琼楼”有个神鬼莫测的骰子王，听声辨点从无差错，尤其擅长“豹子通杀”，赢得几家大赌坊的庄家脸都绿了。
又有人说，“琼楼”真正厉害的，是牌九桌上的“鬼手”，看似随意摸牌，却能精准地认出每一张牌的背面，甚至能隔空换牌，神不知鬼不觉！
传言越传越玄乎，伴随着“琼楼”赌坊的进账如同滚雪球般疯狂增长。
短短三个月，当金十三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箱白银封存入库时，账房先生用颤抖的声音报出了一个数字：三百万两！
这个数字彻底震动了金鳞府！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赌坊，三个月狂揽三百万两！这己经不是运气，这是妖术！是赤裸裸的挑衅！
万贯楼、聚宝阁、千金坊……金鳞府几家老牌赌坊的东家坐不住了，一道道阴冷的目光，锁定了“琼楼”那个角落里的苍白身影。
赌十三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他坐在那张冰冷的高背椅上，手指间的铜钱停止了转动。冰冷的眸光扫过赌坊里那些因巨额财富而兴奋癫狂、或输得眼红如血的赌徒们。
这些贪婪、愚蠢、容易被煽动的面孔……正是他最好的刀。
他缓缓站起身。
赌坊里喧嚣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赌十三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琼楼’能有今日，全赖诸位捧场。十三在此，谢过。”
他微微颔首，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僵硬。
“然，赌海无涯，风高浪急。”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有人坐不住了。想掀了‘琼楼’的桌子。”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门口几个探头探脑，显然是其他赌坊派来的眼线，那几个眼线被他看得一哆嗦，慌忙缩回头去。
“十三不才，但也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今日，十三在此设擂！邀金鳞府各路好手，赌桌论道！”
“无论骰子、牌九、叶子戏，任君选择！”
“十三坐庄！赌注——‘琼楼’这三个月，所有的流水！三百万两！”
“轰——！”
整个赌坊瞬间炸开了锅！三百万两？！坐庄？！邀战全城？！
这简首是疯了！是狂妄到了极点！也是……刺激到了极点！
“金老板豪气！”
“干了！老子早就看万贯楼那帮孙子不顺眼了！”
“算我一个！老子就不信这邪！”
贪婪和看热闹的火焰瞬间被点燃！
赌徒们如同打了鸡血，群情激奋！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金鳞府的大街小巷！无数红了眼的赌徒、闻讯赶来的高手、甚至其他赌坊派来打探虚实的暗桩，疯狂涌向“琼楼”赌坊！
风暴的中心，那个自称赌十三的苍白青年，只是重新坐回那张冰冷的高背椅，手指再次捻动起那枚磨亮的铜钱，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鱼饵己下，网己张开。
畜生，该你登场了。
……
江南，乔府。
一封加急密信，由心腹管家颤抖着呈到了乔世荣的书案上。
“老爷……金鳞府……出大事了！”管家声音发颤。
乔世荣皱着眉，展开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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