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金枝死死盯着赵大手里的铜钱，“那是我的赏钱！”
赵大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十三”敢顶撞他。
“你的？进了这销金窟的门，连你这个人都是赌坊的！身上一个铜板也是赌坊的！老子拿你两个钱，那是看得起你！”
说着，他把铜钱揣进自己的衣兜里，还故意拍了拍。
“还给我！”
乔金枝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抓住赵大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是他的钱！是他唱戏挣来的！他不能丢！
“反了你了！”
赵大猛地一甩胳膊。
乔金枝本就单薄，被这股大力甩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井沿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木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油腻的碗碟碎了一地，汤汁污渍溅得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
管事李三阴沉着脸，带着两个打手，出现在小院门口。他显然是被打碎碗碟的动静引来的。
看到满地狼藉，李三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目光刀子一样剜向乔金枝和赵大。
赵大立刻换上谄媚的表情，指着乔金枝抢先告状：“三叔！这小崽子手脚不干净，偷钱被我抓了现行！
“我好言让他交出来，他竟敢动手打我，还故意打翻了碗碟！”
“我没有偷！”乔金枝扶着冰冷的井壁站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声音发颤，但眼神却倔强地迎着李三的目光，“那是我唱戏得的赏钱！是他硬抢！”
“还敢顶嘴？！”
李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阴冷的扫向了乔金枝。
他根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被打碎的碗碟和胆敢挑战他权威的行为。
尤其是在这个他刚刚因为账目不清被东家训斥的下午，一股邪火正无处发泄。
“偷窃，打碎器物，顶撞管事，还敢动手伤人？好你个十三，真当老子治不了你？”
他阴冷地笑着，朝身后两个打手挥了挥手：“给我拖到柴房去！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十鞭子，一鞭子也不能少！”
“打完了，今晚的‘生意’照旧！我看他骨头有多硬！”
两个打手架起瘦弱的乔金枝。
任凭他如何挣扎踢打，那点微弱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可笑而徒劳。
他被粗暴地拖向阴森的柴房，那是赌坊处刑的地方。
……
“让你顶嘴！”
“让你偷东西！”
“让你打碎东西！”
“让你骨头硬！”
每一句呵斥都伴随着一记狠辣的鞭笞。
粗糙的牛皮鞭子蘸了盐水，每一次落下都带走一片皮肉，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乔金枝被捆在柱子上，最初的剧痛过后，意识开始模糊。
只有那鞭子撕裂皮肉的“啪啪”声和打手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原来还活着。
他咬紧牙关，不肯让求饶的哭声冲出口。
十鞭。
每一鞭都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当最后一个鞭声落下，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和流下的血水混在一起，惹人怜。
“哼，贱骨头！”打手啐了一口，扬长而去，重重关上柴房的门。
乔金枝蜷缩在潮湿的地上，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少了那两枚铜钱。
……给娘赎身……一千两……
他想起身，却像一只被踩进泥里的虫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李三那张令人憎恶的胖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厮。
昏黄的光线照在乔金枝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李三的眉头厌恶地皱起。
“啧，真是晦气！”
他用手帕掩住口鼻，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收拾一下，弄点水冲冲。”
“今晚‘药渣子’刘爷点了你伺候，别给我摆这副死样子，污了贵客的眼！听见没有？”
乔金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药渣子”刘爷……就是昨晚那个身上带着陈年药味、格外粗暴的常客。
他下意识地想蜷缩得更紧，想把自己藏进这片黑暗里。
“装死？”李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再不起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拖到水沟里泡一夜？！”
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乔金枝用尽全身力气，撑着颤抖的双臂，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
小厮提来半桶冰冷的井水，兜头浇下。
刺骨的寒意激得乔金枝浑身一抽，伤口遇水更是痛得他几乎晕厥。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任由那冰水冲刷着血污。
李三在一旁冷眼旁观，眼神在看垃圾。
换上另一件同样破旧但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衫，布料摩擦着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乔金枝被小厮半拖半架着，走向那个弥漫着药味的隔间。
门推开。
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药渣子”刘爷，己经大马金刀地坐在矮榻上。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带着几分酒气的脸显得格外油腻。
看到乔金枝被搀扶进来，刘爷目光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佝偻的后背，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刘爷的声音带着不耐，手指不耐烦地在矮几上敲着，“这脸色跟死人似的？老子花钱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看你这副丧气样的！”
搀扶乔金枝的小厮连忙赔笑：“刘爷息怒，十三他……他下午不小心摔了一跤，撞伤了背。”
“摔跤？”刘爷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他站起身，走到乔金枝面前，猛地伸手，一把扯开乔金枝后背的衣襟！
“嘶啦——”
本就破烂的衣衫应声而裂，露出底下那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
“妈的！”刘爷猛地缩回手，脸上瞬间布满嫌恶和恼怒，“这是摔的？当老子眼瞎？！这他妈是刚用鞭子抽出来的！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他连连后退几步，仿佛乔金枝身上带着瘟疫，指着门口对小厮吼道，“滚！给老子滚出去！换一个！立刻！马上！”
“刘爷！刘爷您息怒……”小厮慌了神，还想解释。
“滚！”刘爷暴怒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凳，“再不滚，老子连你一起打！”
乔金枝被小厮慌乱地拖出了隔间。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刘爷的怒骂。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gbfid-3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