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街面染成一片昏黄。客栈二楼窗边,元痣易懒洋洋地趴着,浅黄色的衣衫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顶的碎发也蔫蔫地耷拉着,整个人透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李岫白,”他有气无力地哼哼。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存心坑我。”
“今晚送谢昭回魔域,”李岫白站在床边,声音没什么起伏。
“明日我再下山过来。”
元痣易一听来了精神,埋在臂弯里的脸侧了过来。
“谢昭回去光是检查一番便要半月,你这是不打算陪他了?”
“他不会知道这些。”李岫白弯腰,细致地将床上沉睡之人的被角掖好。
“待他醒来前,我会赶回去。”
“魔宫里那些老家伙们精着呢,他们要是嘴碎把你这段时间的行踪抖落出来,你不就暴露了?”
“他们不敢。”李岫白首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上一次有人试图‘如实禀报’,谢昭抬手就把那人杀了。”
元痣易噎了一下,半晌才嘟囔道。
“你就仗着谢昭现在神志不清,只信你一个人呗。”
“他还相信你。”李岫白瞥了他一眼。
“你就会匡我。”
元痣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见李岫白转身要走,连忙从窗边跳下来,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你不留这儿看着他?”李岫白问。
“哈?”元痣易夸张地挑眉。
“两个大男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多奇怪,再说了,”
元痣易勾了勾自己耳边垂下的碎发,想起之前不算愉快的回忆。
“万一他又像上回那样,醒来就把人忘得一干二净,追着我满魔宫打怎么办?”
父亲喊他在魔宫等谢昭醒,等待期间实在无聊的很,魔宫里的灵魔就陪他消磨时间。
也不知最后是谁出的馊主意让他扮成李岫白的模样,带着逗弄谢昭的心思,他还真这么干了。
最后谢昭昏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高八尺,身强力壮的李岫白。
那场鸡飞狗跳,被追得抱头鼠窜的场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两人退出房间,来到客栈楼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作为修仙之人,李岫白早己辟谷,对凡间饮食毫无兴趣。
元痣易则不同,他兴致勃勃地将店小二招来,对着菜单一通指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那个看着也不错,来一份!对了,汤要鲜的……”
店小二听得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暂时就这些吧。”
“是是是!客官稍候,马上就来!”店小二喜滋滋地退下。
元痣易拿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给自己和李岫白各倒了一杯劣茶,正想开口闲聊,邻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却飘了过来。
“哎,你们……都听说‘龙娘子’作祟的事了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惧意。
“哎呦!”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带着本地人特有的了然和惊惶。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咱们本地人谁不知道?提起来都瘆得慌!”
“龙娘子?谁啊?我不知道啊!快说给我听听!”一个略显年轻、带着好奇的声音急切地问道。
“你呀,前阵子被关在家里,自然不晓得。”沙哑声音的主人似乎认识这年轻人。
“有钱人家的少爷,果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别提了!”年轻声音带着委屈。
“还不是因为易娘的事,被我爹在祠堂用家法狠狠抽了一顿,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快跟我说说,这龙娘子又是何方神圣?”
“你认识易娘子,却不识得她的至交好友龙娘子?”沙哑声音的主人语气惊讶,随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讲述禁忌秘闻的神秘感。
“这可真是稀奇了……也罢,你既不知,我便说与你听,听完可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邻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说话的人在组织语言,酝酿着恐怖的氛围。
元痣易和李岫白都停下了动作,凝神静听。客栈里嘈杂的背景音似乎也弱了下去,只有那刻意压低的、带着恐惧的讲述声清晰地传来。
“这事儿,得从半个多月前说起……”沙哑的声音开始叙述,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寒气。
“那龙娘子,本名龙小婉,是城南龙秀才家的闺女,生得……唉,当真是花容月貌,性子也温婉,和易娘子是手帕交,形影不离。可不知怎的,半个月前,她突然就……疯了!”
“疯了?”年轻的声音充满不解。
“是疯了!”沙哑声音斩钉截铁。
“也不是寻常的疯,是那种……邪性的疯!先是把自己关在闺房里,日夜啼哭,声音又尖又利,听着不像人声,倒像是……像是夜猫子叫!家里人送饭进去,她也不吃,就缩在墙角,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窗户,嘴里念念叨叨,说什么‘它来了’、‘它在看我’……听得人毛骨悚然!”
“后来呢?”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后来?”沙哑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恐怖的场景。
“后来就更邪门了!龙家请了好几个大夫,连跳大神的都请了,全都没用。就在五天前……怪事发生了!”
邻桌的听众都屏住了呼吸,连元痣易也下意识地捏紧了茶杯。
“那天夜里,龙家伺候她的丫鬟半夜惊醒,总觉得屋里有什么东西在‘沙沙’地响,像是……蛇在爬!”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壮着胆子点灯一看……我的老天爷!你们猜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年轻的声音急切地问。
“她看到……看到龙娘子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她的上半身全是青紫的咬痕和抓痕,而她的下半身!”讲述者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下半身……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是被一层……一层黏糊糊、湿漉漉、半透明的……像是蛇蜕一样的东西裹住了!还在……还在蠕动!”
“呕……”邻桌传来压抑的干呕声。
“那丫鬟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沙哑声音继续道,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等第二天龙家人撞开门冲进去……龙娘子……人没了!床上只留下一大滩腥臭的黏液,还有……还有一张完整的人皮!就……就像蛇蜕下来的皮一样!只是那皮……是龙娘子的脸啊!”
“嘶……”邻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还没完!”沙哑声音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就在龙娘子‘蜕皮’消失的第二天夜里,城南打更的老王头……死了!死状那叫一个惨!整个人被勒成了麻花,骨头寸寸碎裂,眼珠子都爆了出来……最邪门的是,在他尸体旁边,发现了几片……青黑色的、带着粘液的……蛇鳞!”
“还有!前天夜里,城西张屠户家刚满月的胖小子……不见了!门窗锁得好好的,摇篮里只剩下一滩水渍和……一小片同样的蛇鳞!”
“现在城里人心惶惶,都说……都说那龙娘子是被什么邪物上了身,化成了蛇妖!专在夜里出来害人!己经有好几户人家,半夜听到房梁上有‘嘶嘶’的爬行声……吓得整宿不敢合眼!”
“我的娘哎……”年轻的声音彻底吓住了,带着哭腔,“易娘……易娘她前些日子还和龙娘子在一起……她不会也……”
邻桌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惧中。
元痣易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看向李岫白,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端起那杯劣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投向了窗外渐渐沉入黑暗的街道。
“哎呀,你们别怕啊,我们这是剑宗管的地方,听说昨日己经有剑宗的弟子前来处理这事,听说那人还挺厉害的,叫什么乌见山。”
说这话的人咂了咂嘴。
“听我在剑宗的外甥说,这人牛逼的不得了,估计不出几日,应该能解决。”
李岫白听见这话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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