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棺疗伤与焚尽之誓
高爆震撼弹的刺目白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还在服务器农场的钢铁墓穴中回荡,浓烟裹挟着灰尘和电子元件烧焦的糊味,如同浑浊的浪潮翻滚。身后,黎昀的怒吼和警员们混乱的叫喊、枪械碰撞声、被冲击波掀翻的痛哼声交织成一片追捕的狂潮。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受惊的野兽,在浓烟与倒塌的机柜间疯狂扫射、切割。
“封锁出口!”
“B组报告!发现重伤女性!重复!发现一名重伤女性!”
“目标向D区逃逸!快追!”
黎昀的声音穿透混乱,带着被戏耍的狂怒和一丝对黑狮状况的惊疑。这短暂的混乱和分兵,就是唯一的生机。
我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在浓烟和倒塌机柜构成的扭曲迷宫中急速穿行,如同在巨兽濒死抽搐的内脏里奔逃。电子义眼在浓烟中切换为热成像模式,视野里只剩下冰冷的钢铁轮廓和后方代表追兵的、快速移动的橘红色热源。左腿的伤口在每一次蹬踏发力时都传来钻心的撕裂感,汗水混合着服务器农场陈年的污垢和刚刚沾染的硝烟,浸透了全身。
雪隼那双褪去数据流、最终归于死寂的眼睛,和黑狮在烟囱平台上冰冷麻木的灰翳眼神,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像烧红的烙铁灼烫着神经。视网膜深处,那组由“萤火”密文重组而成的、燃烧般的空间坐标,如同地狱的灯塔,散发着冰冷而致命的引力。
【载体确认!坐标锁定!沉眠之地开启!指令:焚尽凤凰!】
焚尽!焚尽!
凭借着对服务器农场内部备用通道图纸的记忆(雪隼曾经在某个深夜,嚼着薯片炫耀般地展示过这座“古董”的每一个管道和线路),我冲向核心区侧面一个被巨大线缆盘遮挡的、锈死的检修通道门。匕首插入门缝,用肩膀死命撞击!
哐!哐!哐!
沉重的撞击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掩盖在身后追兵的喧嚣之下。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向内弹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泥土和霉菌腐烂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没有回头。我挤入门缝,反手用一根撬棍卡死门轴,随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通道中亡命狂奔!身后,传来警员撞击铁门的怒吼和黎昀气急败坏的咆哮!
***
城市的血脉在脚下奔流,却冰冷污浊。废弃的工业码头区,巨大的龙门吊如同锈蚀的史前巨兽骨架,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海风裹挟着咸腥、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吹拂着堆积如山的集装箱。海浪拍打着腐朽的木质栈桥,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
“铁棺”——我们最后的、也是最隐秘的安全屋,就藏匿在一排排集装箱迷宫的最深处。从外表看,它和周围那些锈迹斑斑、印着模糊不清航运标记的集装箱毫无二致。只有用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钥匙”激活隐藏的识别芯片,沉重的集装箱侧壁才会无声地滑开,露出内部冰冷的合金闸门。
闸门滑开,浓烈的消毒水、血腥味、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高频电子设备运行的嗡鸣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空气冰冷干燥,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
安全屋内部的空间被高效分割。中央是一个小型医疗区,惨白的无影灯下,黑狮静静地躺在一张铺着无菌垫的合金手术台上。她脸上戴着呼吸面罩,的上半身缠满了洁白的绷带,锁骨上方那片焦黑的灼伤被仔细处理过,覆盖着透明的生物凝胶。那条扭曲的腿被复杂的合金外骨骼支架固定着,支架连接着几台闪烁着柔和绿光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揪的微弱。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沾有油污皮围裙、右臂被改造成精密机械义肢的男人(代号“红蝎”,我们信赖的黑市医生兼义体工程师)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支架的角度,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角落的信息指挥区,景象则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悲怆与冰冷的科技感。雪隼的身体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充满淡蓝色导电凝胶的维生舱内,只露出头部。他剃光的头皮上重新植入了更精细、更密集的银色电极触点,连接着上方垂下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数据线缆。这些线缆汇聚到旁边一台体积庞大、结构异常复杂、外壳着电路板和冷却管线的神经信号中继器上。中继器的屏幕上,不再是服务器农场里那种狂暴的数据流,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微弱、极其缓慢、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的脑波信号图谱。偶尔,图谱会剧烈地抖动一下,伴随着维生舱内雪隼眼皮无意识的抽动,仿佛他在某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中挣扎。
我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剧烈地喘息,汗水顺着额角不断滴落。左腿的伤口被红蝎重新处理过,注射了强效凝血剂和镇痛剂,但每一次心跳还是能牵动撕裂般的痛楚。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
“黑狮的腿保住了,但神经和肌腱损伤严重,至少需要三个月高强度修复和复健才能恢复基础行动力,想回到以前的状态…”红蝎用他的机械义手轻轻敲了敲黑狮腿上的合金支架,发出清脆的金属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很难。她的项链核心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和生物电反噬,对她自身的神经植入体也造成了永久性损伤,反应速度会下降。”他顿了顿,看向维生舱方向,眼神复杂,“至于雪隼…我尽力了。他的意识…碎得太厉害。下半身的神经接口被暴力剥离,等同于高位截瘫,还带着严重的神经毒素残留损伤。现在只能靠这台‘脑桥’中继器勉强维系他最低限度的脑波活动,防止脑死亡。想恢复意识…”红蝎叹了口气,“除非有奇迹,或者…找到当初改造他的源头技术。”
安全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维生舱内液体循环的微弱汩汩声,神经中继器散热风扇的低鸣,以及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
我走到黑狮的手术台边。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靠近,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锐利如刀的猫眼,此刻依旧蒙着一层淡淡的灰翳,眼神疲惫、空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火焰。她看到了我,眼神里没有询问,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和…等待。
“雪隼…”她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嘶哑、模糊,却异常清晰,“…最后…说了什么?”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视网膜深处,那燃烧的坐标如同烙印般灼热。我走到维生舱前。屏幕上,那微弱的脑波信号图谱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形成一串短暂却异常尖锐的脉冲信号!脉冲的形态…竟与视神经深处烙印的坐标信号片段高度吻合!
雪隼残存的意识!他在呼应!在用最后的力量,传递着坐标的确认!
“坐标。”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打破了安全屋的死寂。电子义眼启动,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投射在对面光洁的合金墙壁上。墙壁瞬间变成巨大的显示屏,一组由无数闪烁光点构成的、精确到经纬度和海拔高度的三维空间坐标清晰地呈现出来。坐标下方,是那行燃烧般的血色文字:【焚尽凤凰!】。
“沉眠之地。”我指着坐标,声音冰冷,“雪隼用命换来的入口。指令是…焚尽凤凰。”
“凤凰…”黑狮重复着这个词,蒙着灰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被这个词语本身刺痛。她挣扎着想抬起手,却只让监测仪的警报轻微地响了一声。红蝎立刻上前按住她。
“凤凰会…”黑狮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清场指令…服务器农场…雪隼…都是他们!”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那燃烧的坐标,疲惫和伤痛被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仇恨所取代,“焚尽…好…那就…焚尽!”
红蝎看着墙壁上的坐标,又看看维生舱里雪隼沉寂的脸和剧烈波动的脑波图谱,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只机械义眼闪烁着复杂的红光。“这地方…我听说过一点传闻。‘沉眠之地’…传说是个‘坟墓’,也是个‘宝藏’。凤凰会的‘根’可能就在下面。但下去的人,没一个能上来。”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们现在这状态…是去送死。”
“那就死。”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走到武器整备区。冰冷的合金架子上,是红蝎根据我们之前的要求准备好的装备。没有花哨的炫技武器,只有最纯粹、最可靠的杀戮工具。
我拿起一件深灰色的、布满细微鳞片状结构的贴身作战服。这是“阴影鳞甲”,最新一代的军用级光学迷彩内衬,能有效扭曲热信号和微弱光线反射。旁边是一把经过重度改装、枪管加长、加装了高效消音器和微光/热融合瞄具的HK417精确射手步枪,冰冷的金属枪身泛着哑光。配套的穿甲弹和特种高爆弹整齐地码放在弹匣里。最后,是一把刀身呈暗哑黑色、带有放血槽和陶瓷涂层的格斗匕首,以及几枚特制的、能释放强效神经毒气和铝热剂的“墓穴”手雷。
黑狮的目光也投向武器架。她的眼神落在两件装备上:一副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结构精巧、覆盖整个小臂的机械臂铠(“幽影之爪”),以及一把枪管短粗、造型狰狞、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霰弹枪(“破城槌”)。这是红蝎为她量身定制的,弥补她神经受损后的近战缺陷和火力压制需求。她看向红蝎,眼神里是无声的指令。
红蝎沉默地走过去,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绷带和支架,开始为她安装“幽影之爪”。冰冷的金属部件贴合在她相对完好的左臂上,发出细微的卡扣锁定声。她的右手则紧紧握住了“破城槌”冰冷的握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走到维生舱前,看着雪隼那张在蓝色凝胶中沉寂的、苍白的脸,和他头皮上密密麻麻的银色电极。屏幕上的脑波图谱还在剧烈地、无规律地波动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维生舱外壳。
“等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淬火的钢铁,“我们带‘火’回来。”
视网膜深处,那燃烧的坐标和“焚尽凤凰”的指令,仿佛吸收了维生舱幽蓝的光,变得更加刺目、更加灼热。安全屋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武器金属的寒光、维生舱液体的流动声,以及三人心中无声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之火。
整备完成。伤痕累累的躯体包裹在杀戮的甲胄中。坐标在眼中燃烧,指令在血液里沸腾。
“铁棺”的合金闸门无声滑开,外面是码头区咸腥冰冷的海风和无边无际的铅灰色天空。前方,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沉眠之地。
焚尽的旅程,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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