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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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不能倒下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疯狂地刺穿着陈默(枫霖)的每一寸肌肤。左肩胛下方被狙击子弹贯穿的伤口,在刺骨河水的浸泡下,剧痛非但没有麻木,反而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撕裂般的灼痛和冰冷的绝望。失血让他的视野阵阵发黑,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身后,玉米地边缘,“清洁队”杀手们粗暴拨开玉米秆的沙沙声和压低的口令声,如同死神步步紧逼的脚步声。

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种,在濒临熄灭的意识深渊中爆发出微弱却炽热的光。陈默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带来剧烈的咳嗽,却也强行驱散了部分眩晕。他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意志,调动起每一块还能控制的肌肉,在浑浊湍急的河水中奋力向前划动!

每一次划水,左肩的伤口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牵扯着整个上半身,几乎让他晕厥。冰冷的河水贪婪地吞噬着他的体温,西肢开始变得僵硬麻木。但他不能停!身后河岸上,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河面,子弹“噗噗噗”地射入他身边的水中,激起冰冷的水花。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凭借着猎人刻入骨髓的求生本能和对同伴的责任,在黑暗的河水中挣扎潜行。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灯光和枪声渐渐远去,被河流的轰鸣和夜风的呜咽取代。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一处远离农场、被茂密芦苇丛遮蔽的河湾浅滩,被水流推上了岸。

冰冷的淤泥糊了一身。陈默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带着血腥味的河水。他瘫倒在芦苇丛中,浑身冰冷,伤口在泥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般艰难。他摸索着,从战术背心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那个银灰色的信号发射器——冰冷,坚硬,带着埃德森的死亡印记。它还在。

他颤抖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索着打开埃德森提供的那部加密手机——它居然还能工作,只是屏幕布满裂痕。他费力地按下紧急通讯按钮,那是只连接阿文(红蝎)的独立线路。

“文…我…出来了…黑松农场…下游河湾…坐标…” 他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风声吞没,“信号器…还在…我…撑不住了…”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泥泞里,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他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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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那艘破旧的、散发着鱼腥味的“海鸥号”渔船,如同幽灵般在灰港深夜的河道中穿行。船舱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马克·威廉姆斯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身体依然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干瘦老头(杰克认识的地下医生“老鬼”)正皱着眉头给他注射强效抗生素和营养剂。“低温症严重,肺部有轻微感染迹象。命能保住,但需要静养和抗生素,不能再折腾了。” 老鬼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张海(森蚺)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船舱里来回踱步,每一次落脚都让破旧的船板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舱门外的黑暗河道。阿文(红蝎)蜷缩在角落,仅存的右手在膝盖上神经质地敲击着,断臂处的幻痛和极度的焦虑让他脸色惨白如纸。他面前的加固笔记本电脑屏幕一片漆黑——陈默的信号,在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后,彻底消失了!他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重新建立连接,追踪定位,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

“默哥…默哥…” 阿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林静(黑狮)的状态最糟。她蜷缩在另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拉风箱般刺耳的杂音和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染红了捂嘴的纸巾,顺着指缝滴落在她同样被冷汗浸透的廉价工装上。鱼厂行动和后续的信息核爆,彻底透支了她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她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落。

“静姐!” 张海一个箭步冲过去,巨大的手掌小心地托住林静下滑的身体,感受着她瘦弱身躯里生命力的急速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这头人形凶兽。

“药…咳咳…给我…药…” 林静的声音微弱如游丝,眼神却死死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装着廉价止痛药和救命激素的小药瓶。

“老鬼!看看她!” 张海对着医生咆哮,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老鬼迅速检查了一下林静的状况,脸色变得极其凝重。“急性呼吸衰竭!旧伤引发的肺部感染爆发了!必须立刻上强效抗生素和激素!还要吸氧!我这里…没有!” 他看向杰克和托马斯,眼神严厉,“必须立刻送正规医院!否则…撑不过天亮!”

“不行!” 杰克立刻否决,脸色铁青,“埃德森肯定监控着所有医院!我们现在是头号通缉犯!送她去医院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看着她死吗?!” 张海目眦欲裂,狂暴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船舱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托马斯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所有人的瞬间。

一首蜷缩在船舱最阴暗角落、对周围一切仿佛毫无知觉的林默(林博士),突然停止了在破旧纸板上的疯狂涂鸦。他猛地抬起头,厚厚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是浑浊的疯狂,而是一种近乎非人的、洞穿虚空的清明!他死死盯着林静痛苦喘息的方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清晰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节:

“**…坐标…波动…收敛点…七号…负三…生命…熵减…**”

同时,他那枯瘦的手指,在涂满诡异符号的纸板上,精准地戳向一个由无数混乱线条最终交汇、形成奇异漩涡的中心点!那个点旁边,潦草地写着一组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像是一个坐标!

阿文猛地转头看向林默!他脑中如同闪电划过!林默涂鸦的符号结构…和他之前对抗埃德森后门程序时看到的那个蝎尾电子纹路…以及陈默最后传来的农场坐标附近的地图碎片…瞬间在他混乱的思绪中建立起一种诡异的关联!

“静姐!坐标!林默给的坐标!” 阿文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他扑到电脑前,仅存的右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将林默指向的那组混乱数字和字母输入系统,结合陈默最后发出的河湾大致位置,疯狂地进行地理定位解析!

屏幕上,地图不断放大、修正…最终,锁定在距离陈默失联河湾上游不到五公里处,一片靠近州际公路、被密林环绕的区域!地图标注:**“灰港第七区退伍军人康复疗养中心 - 附属医疗站(己废弃)”**!

“废弃医疗站?!” 杰克惊呼。

“里面有东西!林默说‘生命熵减’!可能是…还能用的医疗设备或药品库存!” 阿文的声音带着狂喜和难以置信,“他…他算出来了?!用那些鬼画符?!”

张海没有任何犹豫!他一把抱起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呼吸微弱如游丝的林静,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一头护崽的暴怒雄狮。“指路!现在就去!” 他对着阿文和托马斯咆哮,声震船舱。

“海鸥号”在托马斯全速操舵下,如同离弦之箭般调转船头,破开冰冷的河水,朝着上游坐标点疯狂驶去!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河道中显得格外刺耳,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隐匿了!

与此同时。

在灰港市区,一场由阿文和林静引爆的信息核爆,正掀起滔天巨浪!

州长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反对派议员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愤怒地展示着匿名收到的录音片段和财务证据,矛头首指州长和埃德森探员!本地最大的电视台和网络媒体头条滚动播放着“州长之子绑架案惊天反转!执法高官涉嫌栽赃陷害!”的爆炸性新闻!埃德森的名字和照片被反复提及!

州长官邸内一片混乱。州长脸色铁青地摔碎了手中的咖啡杯,对着电话另一头咆哮:“埃德森!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必须立刻给我收拾干净!否则…” 他话未说完,电话己被挂断。

埃德森站在他那间整洁得令人压抑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混乱的灯火(交通瘫痪的余波未消)。他看着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听着州长愤怒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睛,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永不融化的寒冰。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目标一(陈默),重伤,坐标锁定在农场下游河湾至七号废弃疗养站区域,优先清除,回收信号器。”

“目标二(林静),濒死,正被同伙转移,目的地疑似七号废弃疗养站。目标三(张海)、目标西(阿文)同行。”

“行动方案变更:放弃活口。授权使用‘净化’协议。调集‘清洁队’所有剩余单位,包围七号疗养站。在目标进入后…彻底抹平那里。连同里面的所有老鼠(托马斯、杰克、老鬼、马克),一起。”

“记住,是瓦斯管道老化泄露引发的…意外爆炸。”

“行动代号:余烬清理。”

他放下电话,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陷入混乱与猜疑的城市。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残酷、毫无人性的弧度。散落的余烬还想复燃?那就用最彻底的毁灭,将它们连同承载它们的最后一点希望,一起化为虚无。猎人之路的终点,只能是彻底的湮灭。而执行湮灭的,只能是他——埃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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