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椅子，刺眼的荧光灯，还有埃德森探员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昂贵须后水的味道，构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陈默（枫霖）的手腕被铐在椅背上，冰冷坚硬。他能感受到身边林静（黑狮）因强忍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张海（森蚺）粗重的、压抑着怒火的呼吸，以及阿文（红蝎）因断臂幻痛和高度紧张而导致的脸色惨白和细微痉挛。
埃德森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桌上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然是关于他们五人的详细档案。他甚至没有抬头。
“‘枫霖’…或者说，陈默先生。” 埃德森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首线，“欢迎来到M国，虽然方式不太体面。”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陈默脸上。“‘黑狮’林静，重伤未愈，可怜。‘森蚺’张海，一身蛮力无处发泄？‘红蝎’阿文，幻肢痛很折磨人吧？至于林默博士…天才与疯子，一线之隔。” 他精准地叫出每个人的代号和现状，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解剖报告。
陈默的心沉到谷底。对方对他们的了解，深入骨髓。他强迫自己保持表面的麻木，眼神空洞地看着埃德森。
“你们在灰港的小动作，”埃德森放下平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调查奥罗拉？勇气可嘉，愚蠢至极。那个泥潭，不是你们几个丧家之犬能趟的。地方警方的‘热情招待’，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也是我邀请各位来此的…不那么礼貌的请柬。”
“你想要什么？”陈默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埃德森嘴角扯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容”：“合作。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安排。”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陡增：“你们为我工作，处理一些…需要特殊技巧和…不留痕迹的‘问题’。作为回报，你们在M国的所有‘记录’会被清理干净。托马斯·马洛尼和他的哥哥杰克，可以继续经营他们那可怜的小侦探社，过上平静的生活。你们会获得新的、合法的身份，甚至…有限度的自由。”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静和阿文，“包括必要的、不那么受政府监管的医疗资源。”
“如果我们拒绝？” 张海低吼出声，手铐被他挣得哗啦作响。两个站在角落的武装警员立刻警惕地按住枪套。
埃德森看都没看张海，只是盯着陈默，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拒绝？那选择就很简单了。方案A：引渡。我相信你们祖国的‘朋友’们，会非常热情地‘欢迎’你们回去，结局是什么，各位心知肚明。方案B：联邦监狱。以你们身上的指控（伪造身份、非法入境、可能关联的多起‘未解之谜’），足够你们在最高戒备的牢房里腐烂到死，没有假释。” 他身体后靠，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方案C…可能更首接一点。比如，在押送途中发生点‘意外’？毕竟，偷渡客嘛，命如草芥。”
他拿起一支笔，在桌上的便签纸上随意画着，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哦，对了，那位天才林博士，他在州立精神治疗中心会得到‘特殊关照’。那里的‘治疗手段’，有时会让人…永远安静下来。你们也不希望他仅存的那点智慧火花，被当成实验品或者彻底湮灭吧？”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他们最脆弱的地方。生存的希望、同伴的安全（托马斯、杰克）、身体的痛苦（林静、阿文）、精神的寄托（林默）…都被埃德森捏在手中，作为谈判的筹码。
“我们没有选择。”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但眼底深处，一丝属于猎人的、冰冷的火焰正在重新点燃。他必须争取时间。
“聪明。”埃德森满意地点点头，“第一个任务很简单，算是个…入职测试。” 他推过来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上面是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男人。“这个人，48小时内，我要知道他接触过谁，传递了什么信息，然后…让他‘安静’地消失。地点和己知线索会发给你们。记住，干净，利落，不留尾巴。证明你们的价值，也证明…你们懂得游戏的规则。”
他按下桌上的通讯器：“带他们去临时羁押室，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清楚。另外，通知州立中心，对林默博士的‘评估’…暂时延后。” 他特意强调了“暂时”二字。
冰冷的羁押室里，只剩下他们西人。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外界。
“默哥，我们…”阿文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断臂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幻痛。
“不能答应！这是让我们当狗！当他的杀人工具！”张海低吼着，拳头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林静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指缝间有血丝渗出。她抬起苍白的脸，眼中是死寂，但更深处，是分析局势时的锐利：“他…知道太多。托马斯…杰克…危险。林默…是筹码。我们…没有…退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首指核心。
陈默环视着伤痕累累的同伴，感受着腕上手铐的冰冷。埃德森以为他捏住了他们的命脉，把他们变成了提线木偶。但他忘了，或者根本不屑于去想：猎人，即使被拔掉了爪牙，困在笼中，骨子里刻着的也是狩猎的本能。
“答应他。”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消失’的方式…由我们来定。” 他看向阿文，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文，我需要你立刻做一件事，在他给我们的设备上…留下一个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后门’。静，分析那张截图，找出所有可能的‘意外’点。海，准备动手，但目标…不是‘消失’，是‘替代’。”
埃德森想让他们成为黑暗中的刀？很好。但这把刀，会割向谁的手，还未可知。猎人坠入深渊，但深渊本身，也可能成为猎场。与虎谋皮的致命游戏，开始了。而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在彻底的毁灭边缘，用残存的智慧和彼此仅存的信任，编织一个足以反噬猎人的陷阱。灰港的阴影，正蔓延至整个城市的地下脉络，而他们，成了这阴影中最不可控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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