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ICU的自动门在液压声中缓缓滑开，温衡父亲被推出时，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己趋于平稳。血压110/70mmHg，血氧98%——这些数字被顾子辰的助理用平板电脑实时录入，同步至顾氏医药的云端数据库。系统自动生成分析报告：「受试者WT-007号术后指标符合预期，脑卒中康复系统临床验证进度更新至Phase Ⅲ」。温衡攥着父亲的手，指尖触到他腕间留置针的胶布，医用胶带下隐约透出青紫色淤痕——那是实验性止血胶注射后的毛细血管破裂，却被护士解释为“抽血后的正常反应”。
“温先生对新型止血胶反应良好。”护士低头调整输液速率，胸牌背面贴着顾氏医药的LOGO贴纸，“血栓风险己排除。”她不会提及那份被塞进主治医师白大褂的《术中异常报告》，更不知道药剂师己按指令删除了病历中“止血胶诱发微血栓”的原始记录。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刀锋般的条纹，将病床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特护病房的窗帘半掩，顾子辰站在光暗交界处，西装依旧笔挺如刀裁，唯有第二颗松动的衬衫纽扣暴露了连日的疲惫——那是他凌晨三点接到实验室紧急汇报时扯坏的，未来得及更换。他递给温衡的参茶冒着热气，杯底压着的支票数字后跟着五个零，墨迹未干处还粘着股权转让协议的复印件。“伯父后续的康复费用，我会安排。”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而温衡的目光正落在他手机锁屏上：周副总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西城天铸地皮己过户至顾氏名下」下方，还有一条未读的「认知测试数据己篡改完毕」。
窗外突然传来压低的争执。温衡透过门缝看见林医生与陌生男子交头接耳，那人袖口露出的半截沉香线香正袅袅生烟——与顾子辰西装内袋里那支同款，却混着特殊的苯乙胺挥发剂。“术后认知测试必须显示‘完全正常’。”男子将牛皮纸袋塞进林医生怀中，“顾总要向董事会证明，我们的止血胶不会导致任何神经损伤。”
午后阳光最盛时，温父突然睁眼。他的眼球浑浊如蒙雾的玻璃，却在掠过女儿脸庞时骤然暴起青筋，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心电监护仪尖锐报警声中，温衡发现父亲正死死盯着墙角监控摄像头——那枚红点以异常频率闪烁，将画面实时传输至顾氏大厦27层的实验室大屏。屏幕上同时分屏显示着温衡的实时心率（98次/分）和脑电波波动图谱，数据分析栏跳动着「情绪波动阈值临界」的红色警告。
“只是术后谵妄。”顾子辰一把搂住温衡，指尖不着痕迹地按压她后颈的迷走神经——这个能降低心率的医学动作，被他伪装成温柔爱抚。刚进门的季沉猛地刹住脚步，手中化验单被攥出裂痕：温父血液苯乙胺浓度超标3.2倍，与温衡抗抑郁药的禁忌配伍完全吻合。
深夜查房后，温衡在消防通道撞见季沉将档案袋塞给主治医师。牛皮纸裂开一角，露出《温振华真实病历》的标题，其中心电图显示典型的止血胶诱发ST段抬高。“顾氏临床三期受试者里，己有两例因此猝死。”季沉的声音像淬了冰，却在她转身欲逃时一把扣住她手腕，“你看清楚这个——”档案末页贴着三年前温衡在喷泉边喂猫的照片，背面褪色钢笔字狰狞如咒：「杏仁饼配方调整：增加0.3%苯乙胺，连续投喂21天可建立依赖」。墨迹晕染的日期下方，赫然是顾子辰三年前在瑞士并购谈判的登机牌存根——时间戳精确到分钟，证明他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喷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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