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墨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挂断通话，抬头就撞进温衡带着探询的眼眸里。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皮质沙发发出轻微的声响：“奶奶的电话，说这周末无论如何得带你回老宅吃饭，语气强硬得没商量。”
温衡正低头剥着橘子，指尖沾着晶莹的橘汁，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闻言她剥橘子的动作顿了顿，将一瓣果肉递到顾以墨唇边，轻声道：“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奶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能有什么事，”顾以墨张口咬住果肉，汁水在舌尖漫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藏着笑意，“还不是惦记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媳妇，顺便……借着机会催催生。”
“催生”两个字让温衡的耳尖悄悄爬上绯红，她低头用指尖戳着剩下的橘子瓣，小声嘟囔：“我们才刚结婚一个多月呢。”
“在奶奶的时间观念里，结婚就得提上日程了。”顾以墨握住她沾着橘汁的手，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指尖的甜渍，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她巴不得我们三年抱俩，你别紧张，有我挡着呢。”
周末傍晚的阳光带着暖融融的金辉，车刚拐进老宅那条栽满梧桐树的巷子，温衡就看见院门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老太太穿着一身藏青色暗纹绸缎旗袍，银丝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角别着支珍珠发卡，看见车影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脚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轻快。
“我的乖孙媳妇哟！”老太太一把握住温衡的手就不肯松开，浑浊却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可算把你盼来了！以墨这臭小子总说工作忙，藏着掖着不肯带你来见我，真是急死奶奶了！”
温衡被她热络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地喊了声“奶奶”。顾以墨在一旁笑着帮腔：“您天天电话催得比工作汇报还勤，再不来家里的电话线都要被您打爆了。”
晚饭桌上，老太太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温衡，象牙筷子在餐盘里来回穿梭，不断往温衡碗里夹菜：“多吃点鱼，补脑子；这道红烧肉是你爱吃的吧？快尝尝；还有这个青菜，自家种的，新鲜着呢！”她一边夹菜一边瞪顾以墨，“你看看你把衡衡养的，小脸都瘦了，以后不准让她下厨房，女孩子家的手要好好养着，细皮嫩肉的才好看。”
顾以墨笑着一一应下，温衡在桌下悄悄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眼底漾着无奈又温暖的笑意。
饭后温衡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晚风带着院子里桂花树的甜香徐徐飘来，拂过脸颊带着微凉的惬意。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温和：“衡衡啊，奶奶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事业心重，忙工作是好事，但这终身大事也得抓紧。”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难掩期待，像个分享秘密的孩子：“你们小两口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奶奶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温衡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刚想找个“顺其自然”的借口搪塞过去，就听见顾以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奶奶，您可别吓着衡衡。”他走过来自然地揽住温衡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生孩子这事得顺其自然，您再急也没用。”
老太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我能不急吗？你表哥家的小孙子都会跑着喊我太奶奶了，你表姐家的丫头都会背唐诗了！”她转而看向温衡，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恳切：“衡衡啊，奶奶不是逼你们，就是想着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帮你们带带孩子，给孩子换尿布、喂奶、讲故事，多好啊，你们也能轻松点。”
晚上被老太太半是撒娇半是强硬地留着住下时，温衡站在客房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还有些恍惚。客房的陈设雅致又温馨，梳妆台的抽屉里甚至还放着崭新的护肤品，显然是早就备下的。顾以墨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搁在她温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别往心里去，奶奶就是年纪大了，见着谁都念叨生孩子的事，你别被她影响。”
温衡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衬衫上精致的纽扣，轻声道：“可我觉得……奶奶说得也没错。”她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映着床头暖灯晕黄的光晕，像落了满眶的星光，“我们是该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温衡缓缓转过身，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掌心贴在他温热的衬衫上，能隐约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胸前精致的珍珠纽扣，一颗、两颗，布料下肌肉的轮廓透过薄薄的棉质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感。她垂眸沉默了几秒，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才轻声开口：“可我觉得……奶奶说得也没错。”
话音落下时，她慢慢抬起头，撞进顾以墨带着惊讶的眼眸里。床头暖灯的光晕温柔地漫在她脸上，将她眼底的认真与柔软映照得格外清晰，那一点点晃动的暖黄光影落在瞳孔里，像揉碎了的星光，又像盛着一汪温热的泉水。“我们要共度余生的，不是吗？”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怯，却字字清晰，“孩子的事，我们是该好好想想了。”
指尖还停留在第三颗纽扣上，她能感觉到顾以墨的呼吸微微一顿，腰侧的肌肉也跟着绷紧了些。她没有移开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光晕随着眨眼轻轻晃动，藏着期待，也藏着与他共度余生的笃定。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流动，将这句话里的重量与温度，悄悄传递到彼此的心底。
顾以墨的呼吸骤然一滞，漆黑的眼眸瞬间暗沉下来，随即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压抑不住的悸动：“衡衡，你确定？”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相拥的身影上，将一室的温情与暧昧都藏进了沉沉的夜色里。隔壁房间的老太太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动静，嘴角忍不住悄悄扬起，连忙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眼底却闪着狡黠的笑意——看来她的重孙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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