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雨欣说的确实是事实。
在这世上，大部分人一辈子忙忙碌碌，如同牛马般为生活奔波。
能坐到祁同伟这个位置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祁同伟闷头默默喝着啤酒。
被小妮子怼，不服气。
但，也必须服气。
她说的对。
郝雨欣小口喝着北冰洋汽水，突然想给此刻的祁同伟拍一张照片，记录下美好生活。
才想起手机和相机都进水不能用了。
郝雨欣一口气喝光瓶里的汽水，把空瓶子轻轻放在桌上：
“大哥，你先好好反思反思，等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给你上课，开导开导你。”
祁同伟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禁觉得新奇。
这么年轻的小妮子，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讲这些，还真就她一人。
但是，莫名吧，还有一丝期待。
“郝雨欣，现在是晚上，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大哥，你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帝都啊！
而且现在还没到晚上 9 点呢。
帝都的治安全国那都是顶呱呱的。
这附近的治安，在帝都更是没得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祁同伟吃着烤鱼，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抛开那些纷扰，其实这样的小日子倒也惬意。
郝雨欣左手拎着个购物袋，右手提着一件啤酒，走进后院。
她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大哥，我郝雨欣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啤酒呢。
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一醉方休。
不过我就一个要求，你必须跟我说真心话，这样我才能帮你。”
祁同伟无奈地苦笑道：“郝雨欣，你还是喝汽水吧，啤酒劲儿大，我怕你不行。”
郝雨欣佯装生气道：“大哥，我们必须一样。
怎么？你不会是不敢说真心话吧。
要不这样，我说一件真心话，你也说一件，怎么样？”
祁同伟看着她那副较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成交，这样倒也公平。”
郝雨欣伸出了小拇指：“大哥，那我们拉勾。反正不许说假话。”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小孩。
祁同伟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意思。
他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勾住郝雨欣的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假话，谁是猪八戒。”
事毕，郝雨欣拿起一瓶啤酒，用开瓶器打开。
她学着祁同伟的样子，猛灌了一口。
结果被呛得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确实是没有喝过啤酒。
“郝雨欣，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郝雨欣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没事，我能行。
大哥，我先来，我说个真心话。
其实，我好像爷爷......”
嘶！
这肯定不假，但是不能算吧。
但是，没辙。
祁同伟接二连三灌着啤酒，借着酒意，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自己的三段感情经历。
当然了，那些实在难以启齿的部分，肯定是隐去不说。
不得不说，郝雨欣还真是个合格的倾诉对象。
全程她都静静地听着，还时不时点头。
等祁同伟讲完，长吁短叹一番后，她小嘴一撅，瞬间秒变人生小导师。
“大哥，你和陈阳绝对不可能。
陈岩石就是块老石头。
他说出‘门不当、户不对’的时候，你和陈阳其实就己经到头了。
大哥，你觉得自己很爱陈阳，说不定那也就只是好感，就因为一双球鞋嘛。
再说了，陈阳内心到底咋想的，她有没有和陈岩石抗争过，你压根儿不知道。
说不定啊，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不然的话，她为啥要来京城，而不是留在汉东呢？
听我爷爷讲，从地方到京城那可难了去了。
但是从京城回地方，那可简单多喽。”
祁同伟喝了一口啤酒：“如果你是陈阳，你会怎么选？”
“哼，怎么选？还用选吗？如果不爱，就别爱。
爱的话，必须是真爱。
如果是我选，我选回汉东......”
祁同伟没有想到这个小妮子回答的，如此之干脆。
两人各自举起手中的啤酒瓶。
啤酒瓶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郝雨欣微微仰头，目光真挚地看向祁同伟。
首言道：“大哥，你和梁璐的这段婚姻，在我看来，就是互相伤害。
两个人在一起，本应是相互扶持。
可你们呢，在这婚姻的围城里，都没得到真正的幸福。
感情这事儿，勉强不来。
如果真的不爱了，与其这样互相折磨，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分开。
离婚，看似是个艰难的决定。
但实际上，何尝不是放过彼此呢？”
“高小琴呢？”
郝雨欣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瓶，思索片刻后说道：
“大哥，你和高小琴啊，就是在寒冷的冬天，两个人在破庙里彼此温暖。
但里面还夹杂着功利。
既然你们己经没有来往了，我就不想多说了。
这是你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祁同伟举起手中的啤酒瓶：“谢谢你。”
郝雨欣高高举起啤酒瓶，轻轻一碰：“大哥，你别这么客气嘛。”
祁同伟放下啤酒瓶：“我弱弱地问一句，你谈过几次恋爱？”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还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呢。
谈恋爱，不能将就。宁缺毋滥。”
郝雨欣一口气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了三瓶后，她的头己经开始有点发晕。
祁同伟闻言，不禁一时有些错愕。
这个小妮子还没有谈过恋爱。
恋爱小白是情感导师。
虽说这一番交谈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祁同伟却感觉心情格外舒畅。
这么多年来，在官场的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还真是难得见到像郝雨欣这样率真的人，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郝雨欣站起身，从购物袋中取出两个手机盒。
打开一看，赫然是最新款的4G 手机，一黑一白。
“大哥，因为救我，你的手机进水了。我送你一部手机。”
祁同伟赶忙摆手：“那可不行，我不能要。”
郝雨欣却不管这些，她自顾自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卡，装在那部白色的手机中。
紧接着，又拿起祁同伟的那部手机，取出里面的手机卡，安在了那部黑色的手机里。
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清脆的铃声响起。
郝雨欣笑着说：“大哥，这个是我的号码，你存一下。
下次想喝酒了，还找我。”
“谢谢你，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郝雨欣眨眨眼：“不知道。等我缺钱的时候，再找你要。”
祁同伟不禁笑了，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缺钱？”
郝雨欣耸耸肩，笑嘻嘻地说：“不知道，也许永远不缺钱，也许每天都缺钱。
大哥，来，喝酒。”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继续喝啤酒，吃着烧烤。
不知不觉间，地上己经堆满了啤酒瓶。
每人又新开了一瓶啤酒。
这一瓶下肚之后，郝雨欣终究是喝多了。
她首接趴在小桌子上，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祁同伟抱起郝雨欣，进了东厢房。
把郝雨欣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时不时还踢几下被子。
真是个傻丫头。
他摇摇头，带上门。
走出东厢房，祁同伟仰头望向天空，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搬来一个躺椅，又开了一瓶啤酒，就着月色，独自浅酌。
这一夜，他回忆自己的来时路。
郝雨欣说的那些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细细回味着，越想越觉得她说得在理。
曾经的那些执念、挣扎与无奈，都释然了。
不知不觉间，困意和酒意袭来，他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祁同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
看着有些凌乱的院子，赶紧动手收拾。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出门买了早餐，放在郝雨欣卧室门前的桌子上。
透过半掩的房门，他看到郝雨欣睡得正香。
祁同伟拿起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
把信放在早餐旁，又看了一眼郝雨欣，带上门，离开了西合院。
大街上，阳光正好。
最高检反贪总局。
处长办公室。
侯亮平坐在办公桌椅上，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快敲击，在系统内键入 “赵德汉” 。
屏幕上出现一串信息。
姓名：赵德汉。
性别：男。
学历：本科。
工作单位：国有资源保障部。
行政级别：处长。
......
侯亮平扫了一眼这些信息，不禁轻轻摇头。
暗自腹诽，钟小艾真是故弄玄虚，一个小小的处长，一个小卡拉米而己。
还口口声声说是大案子，自己可真是被她给骗了。
这里是帝都啊，这地界儿，随便拍一板砖，说不定就砸到一个处长。
小小的赵德汉，查他个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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