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外。
杨杲一袭玄色蟒袍自朱红宫墙尽头转出,金线蟒纹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总管太监侯询见状,立即领着满院宫人跪伏在汉白玉阶前,齐声高呼:“恭迎殿下回宫!”
山呼声里,杨杲目光却骤然一凝——宫女队列最前方,跪着个绿裙少女。
秋阳透过薄纱宫裙,勾勒出曼妙曲线,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白得晃眼。
“孤离宫不过两月,怎么多了个新鲜面孔?”他指尖漫不经心地着玉带,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侯询连忙堆笑解释:"回殿下,先前宫女小桃到年纪出宫了,这是掖庭局新补上的。"
“这等姿色……”杨杲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按例不该先送去景华宫吗?”
殿前瞬间一静。
谁都知道,绝色宫女向来是先供皇帝挑选,再轮到皇后,哪轮得到他这个未开府的皇子?
侯询额头沁出冷汗,声音发颤:"回禀殿下,老奴也有此疑问,可……掖庭局的人说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远在江都,不好为这点小事惊动圣驾!"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父皇的主也敢做?”杨杲语气骤然森冷。
侯询噗通一声跪地,连连叩首:“殿下息怒!老奴这就把人退回去!”
“不必了。”杨杲转身往殿内走去,冷风中飘来一句吩咐,“带她进来。”
侯询如蒙大赦,连忙催促:“还愣着干嘛?快随殿下进殿!”
少女亦步亦趋地踏入殿内,鎏金兽首香炉正吐出袅袅青烟。
杨杲斜倚在蟠龙榻上,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
“报籍贯,家世。”
“奴婢柳寒烟,齐郡人士,家中……”少女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柳叶眼里漾着水光。
“你姑父做何营生?”杨杲突然打断。
“回禀殿下,奴婢有两个姑父……”她睫毛轻颤,“每到耕种时节,都会去奴婢家帮忙。”
杨杲忽然轻笑一声:“资料背得很熟,可惜你不知道,真正的农家女,晒不出这身雪肤。”
柳寒烟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洞若观火的黑眸。
小手攥紧裙角,心里慌乱至极。
“说吧,谁派你来的?让你潜伏到本王身边做什么?”
杨杲下意识想到齐王,可那家伙贪财好色,有这等美人,岂会拱手让人?
柳寒烟紧咬贝齿,丝帛在掌心皱成一团。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声。
“还不从实招来!”侯询又惊又怒,本以为收得美人能讨殿下欢喜,不曾想竟惹出祸事。
他朝门外厉喝:"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闭嘴!”杨杲冷冷出声,抬手驱退进门的太监。
他如渊黑眸紧紧盯着柳寒烟:“若所料不差,有人想用你诱使孤沉迷美色,掌握孤的一举一动。”
柳寒烟脸色苍白,因为她的使命,全被杨杲说中了。
“方才侯询喊人将你杖毙,你没有过分恐惧,应该接受过相关训练。”
“孤听闻,有人暗中搜罗平民绝色,耍手段使其家破人亡,再将其收留,教授琴棋书画、勾人之术……”
话音未落,柳寒烟娇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可能!我爹是被逼着运粮累死的!我娘伤心过度……”
“你爹运粮累死,你娘伤心过度,你偏巧就被'恩人'所救?”杨杲冷笑,"这般老套的戏码,也敢往孤跟前送?"
精心编织的谎言像沙塔般崩塌,柳寒烟倔犟摇头:“不,不是这样,你胡说!……”
“你己经洞察真相,只是你不愿承认,指使你的人,就是害你家破人亡元凶!"
“不!不可能!主人仁义心善,绝不会这样!”柳寒烟捂着耳朵,踉跄后退。
“仁义心善,会让你用美色迷惑孤?”杨杲步步紧逼,“孤自掌权至今,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百姓之事?孤平叛乱,斩贪官,维护国家安宁,却触动了某些野心家的利益,所以有了你的出现!”
一连串义正言辞,彻底击溃了柳寒烟的信仰。
她瘫坐在地,泪如雨下,再也没有反驳的勇气。
“想清楚。”杨杲蹲下身,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颈侧,“是继续当别人的刀,还是……做孤的鞘?”
柳寒烟轻咬贝齿,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奴婢……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见过掖庭局的赵公公……”
侯询立刻跪行上前:“老奴这就去把赵屿那狗东西擒来!”
“急什么?"杨杲把玩着案上茶具,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把这套御赐茶具赏给赵公公。”
侯询一愣,心说殿下为何要赏赐细作?
杨杲却懒得解释,继续道:“让沈师父派人暗中盯梢赵屿。”
侯询瞬间明悟,连忙应道:“老奴遵命!”
待侯询退下,杨杲忽然将柳寒烟打横抱起。
“殿……殿下?”她惊慌失措。
“既然要演戏……”他踹开内殿雕花门,低笑一声,“总得把戏做足。”
……
水汽裹挟着檀香在殿内氤氲。
杨杲慵懒地将后颈更深地陷入浴桶边缘。
当葱白纤指按压肩颈时,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愉悦的轻响。
“殿下,长孙无忌大人在外求见。”内侍隔着三重鲛绡帐禀报,“说是寻着合适的宅院了。”
哗啦!铜制鹤首溅起水花,杨杲屈指敲了敲桶沿:"让他带将作监的人去装火锅设施。”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再腾间临街铺面,把活字印刷模具全套摆上,供人观摩。”
待内侍脚步声远去,杨杲眼底泛起冷意。
活字印刷这等利器,那些牟利商贾,怕是要连夜偷师——正合他意。
想到寒门学子捧着廉价书册叩开科举大门的景象,他心头涌起一阵快意,这可比金银财宝更令人畅快。
斜阳照进窗棂时,侯询佝偻着背闪进暖阁,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意。
“启禀殿下,赵屿那厮收了汝窑天青盏,乐得眼缝都没了!"老太监咬牙切齿,"老奴看着他那副嘴脸,恨不得当场抽他两个耳光!"
“舌头管住了?”杨杲眼皮微抬问道。
“老奴只说殿下赏他的,半个字都没多说!”
杨杲微微颔首:“地牢那名囚犯,情况如何?”
“能吃能喝,就是不与人交流!”
这个结果在杨杲意料之中。毕竟那是李密——能在沈光酷刑下誓死不开口的狠角色。
“去告诉他,”杨杲突然起身,水珠顺着精壮的胸膛滑落,“瓦岗寨之后,高士达、张金称、王薄等势力,也己被尽数剿灭。”他披上锦袍,语气陡然转冷,“还有,孤在天牢里为他安排的替身...被人毒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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