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光与影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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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光与影的交界

 

带着完成实战任务的些许踏实感,以及对那古老蕨类植物沉静意念的深深好奇,月见里回到了马林梵多。在港口区提交完任务报告后,她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通往新兵营后山训练场的小路,想利用路上的时间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如何变强、如何进一步引起注意、如何刷满波鲁萨利诺的那30点好感度,顺便尝试更细微地感知周围植物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特有的咸味和马林梵多特有的、混合着训练场汗水的铁锈气息。月见里低着头,小小的步伐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伸出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路边低矮灌木的叶片,感受着叶片脉络中流淌的微弱生命力,试图再次捕捉那种与森林深层共鸣的感觉,却依然只触及到一片模糊的低语。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规律节奏的“嘎吱……嘎吱……”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路的宁静。

月见里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库赞正骑着他那辆标志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旧自行车,慢悠悠地沿着小路晃过来。他的额头上依旧挂着那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绿色网格眼罩,穿着简单的白色西装背心和同色长裤,正义披风被随意的搭在自行车把手上。高大的身躯在小小的自行车上显得有些滑稽,浑身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慵懒气息,仿佛不是在巡逻,而是在某个宁静小镇的午后兜风。

月见里的心念微动,上次屋顶的短暂交谈还言犹在耳。此刻的偶遇,或许……是机会。她需要加深与这位相对“温和”的中将的联系,为未来可能的助力埋下种子,同时也能暂时从波鲁萨利诺的压力和果实瓶颈的焦虑中喘口气。

她迅速调整表情,脸上挂起属于孩童应有的、带着好奇与恰到好处惊喜的笑容,小跑几步,精准地拦在自行车前行的路径上,声音清脆:

“库赞中将!”

自行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库赞懒洋洋地用一只脚支住地面,将有些滑落的眼罩又往额头上推了推,那双带着些睡意还夹杂着被打扰后无奈的眼睛彻底暴露在了有些刺眼的阳光下。在看清是月见里后,他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但那丝“意外”显得并不纯粹。

“啊啦啦……”库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带着有些困倦的懒散,“又是你这个小树苗啊?这次又有什么‘深刻’的问题要探讨?”

“才不是问问题呢!”月见里小嘴微撅,做出一点孩子气的抗议,然后仰着小脸,对着库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试探性地请求道:“库赞中将,你要去哪里呀?能……顺路载我一程吗?就一小段路!”她指了指新兵营方向,小脸上适时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期待,“训练好累,腿都酸啦。”

库赞的目光在月见里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评估那份“疲惫”中的真实性占了几分。他瞥了一眼自己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老伙计,又低头看了看眼前还不到他腰高的绿发小豆丁。

“自行车后座?”库赞的语气带着点荒诞的意味,“啊啦啦……我这车可不是给小朋友设计的,摔下去会很麻烦哦。”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只是用那双看似懒洋洋却隐含审视的眼睛静静看着月见里,等待她的回应。

“我保证不乱动!我很轻的!库赞中将你骑车那么稳,肯定没问题的!”月见里立刻拍胸脯保证,眼神“真诚”得能溢出水来,“而且,我发誓不问奇怪的问题!就安安静静搭个顺风车!”她特意加重了“安安静静”几个字,反而透出一种欲盖弥彰的狡黠。

库赞似乎被她的“郑重发誓”逗乐了,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他抓了抓有些自然卷的黑色短发,像是嫌麻烦又懒得再纠缠,最终朝后座那光秃秃、冰冷的金属架子抬了抬下巴:“……上来吧。抓紧了,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谢谢库赞中将!”月见里眼睛一亮,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对她来说有些高的后座。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制服传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抓住库赞腰侧一点点的衣角。

“嘎吱……嘎吱……”

自行车重新启动,以一种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悠闲速度,沿着林荫小路向前晃去。

午后的微风拂过面颊,带着草木的清香。月见里坐在后座上,小小的身体随着自行车的晃动轻轻摇摆。她看着库赞宽阔的背影,感受着这难得的、带着点割裂感的宁静时刻。她需要找一个切入点,一个既能展现思考又不显得突兀,最好能触及他“温和”外表下真实想法的话题。

“库赞中将,”月见里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海军宣传海报——上面画着正义的海军英雄和被打倒的凶恶海贼,声音带着些‘纯真的困惑’,“当海军真的能打倒所有坏海贼吗?”

库赞骑车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声音依旧散漫:“啊啦啦……坏海贼当然要打倒。这是职责所在嘛。”

“可是……”月见里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孩子’能理解的词汇,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听说’来的神秘感,“我好像听人说过……海军还让一些挂着骷髅旗、很厉害的海贼当了‘七武海’?就是……可以合法去抢东西的那种?”她小心翼翼地抛出这个敏感词,用‘合法抢东西’这种首白表述来冲击孩童视角的正义观。“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坏人……也能变成好人?还是说……他们其实不算坏人?”

自行车发出了“嘎吱”一声,那原本就慢的速度似乎又凝滞了一瞬。库赞握着车把的手,指关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风声、树叶声、车轮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放大了。

沉默。

一种比刚才更深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月见里甚至能感觉到库赞后背的肌肉似乎有一瞬间的绷紧。她屏住呼吸,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过了好几秒,库赞那慵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慵懒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复杂。

“七武海啊……”他仿佛在咀嚼这个词,“那是世界政府的命令。海军……执行命令。”

他没有首接回答月见里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冰冷的现实。但紧接着,他微微侧过头,刺眼的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后的月见里说,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世事后的疲惫,仿佛穿透了海军的正义外袍:

“小树苗,有件事你要慢慢明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方式。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用‘黑’和‘白’两种颜料就能画清楚的画布。很多时候,连我们高举的‘正义’……也常常站在光与影模糊不清的交界处。”

这句话如同带着寒意的露珠,精准地滴落在月见里理智的心湖上,漾开冰冷的涟漪。他没有批判,却道尽了制度背后的妥协、无奈与灰色的本质。这与赤犬那焚烧一切的“绝对正义”和黄猿那捉摸不透的“模棱两可”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清醒者的痛苦与沉重思考的意味。

月见里安静地听着,没有追问,也没有附和。她知道,这己是库赞能给出的、最接近内心真实想法的回应。这份思想的重量和清醒的痛苦,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极高的“情报”。此刻这份无声的理解,比任何刻意的附和都更有力量。

自行车继续“嘎吱嘎吱”地前行,沉默再次降临,但气氛却与之前不同了。月见里敏锐地感知到,库赞身上那股几乎凝固的懒散气息下,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短暂地搅动了。

快到新兵营岔路口时,库赞缓缓停下了车。月见里利落地跳下后座。

“谢谢库赞中将!”她仰着小脸,笑容依旧天真烂漫,但眼神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认真。

库赞没有立刻离开。他单脚支地,微微低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月见里那张稚嫩却总带着超乎年龄沉静的小脸上。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慵懒,却带着一丝之前没有的、近乎首白的探究:

“啊啦啦……说起来,小树苗。”他的视线仿佛要穿透她孩童的外表,“你好像对很多‘大人’才会烦恼的事情……格外上心?奥莉薇娅家的小小姐,都这么……早慧的吗?”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月见里刚刚平静的心湖!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分明是在试探她这份“早慧”的根源是否与她的出身有关!

月见里心头猛地一跳,但她的身体反应快过思维,脸上瞬间切换成因被误解而产生的茫然和委屈,声音带着些不满的嗔怪:“库赞中将你说什么呀?我只是好奇嘛!而且……”她刻意加重语气,强调自己的新身份,“我现在是月见里!不是什么小小姐了!”

库赞看着她,眼神晦涩难辨。他没有追问,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呵”,抬手将眼罩往下拉了一些,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也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波澜。

“好奇心太重,小心长不高哦,小月见里。”他懒洋洋地抛下这句听似玩笑的警告,脚下一蹬,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再次“嘎吱嘎吱”地晃悠着,慢悠悠地消失在林荫小道的尽头。

【青雉库赞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8/100-“若有所思”)】

月见里站在原地,望着自行车消失的方向,脸上天真的表情迅速褪去,恢复成一片沉静的思考。她无意识地着刚才抓过他衣角的指尖,仿佛在解析残留的温度中蕴含的信息。

“正义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奥莉薇娅家的小小姐……都这么早慧吗?”

这两句话在她脑中反复碰撞、回响。前者是思想的共鸣,是珍贵的“情报”,揭示了海军高层内部对正义理解的裂痕。后者则是冰冷的试探,是身份带来的无形枷锁和潜在威胁。

库赞最后那看似玩笑的警告和深不见底的目光,如同自行车碾过路面时留下的、短暂存在又迅速消融的冰辙,在她心头刻下了一道清晰的、带着警惕与评估价值的印记。这次“搭便车”的收获,远超预期,但也带来了新的、需要谨慎应对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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