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
于中维跟商亭之都喝了些酒，越聊越是投机。
其它相邻之人也是有说有笑，氛围融融。
蒋英楠瞧只有儿子挨个打完招呼后就一言不发的干坐着，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接着又给了女婿一眼神。
于湛秒懂。
他本来不准备喝酒，更不准备掺和大哥大嫂之间的事，看样子避不过去。
他跟商心慈换了下位置，让她跟她大侄女不用再隔着他交流，转而给商崇文面前杯子添了酒：“哥，下午反正也没事儿，喝点。”
商崇文对于湛是有成见的。
他跟妹妹结婚之前商崇文就看他不像个靠谱之人，担心妹妹被骗被伤害。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成见早就淡了。
加上俩孩子经常在跟前夸姑父好，商崇文对于湛印象改观的更多。
上次对于湛差点动手也是因为妹妹电话里哭的太伤心，把他脾气给哭出来了。
事后还有点后悔太冲动，连原因都没摸清楚就差点火上浇油。
见酒倒满，商崇文微微举了下杯子，干脆：“我给你道个歉，过去那些有的没的，不好的事咱就一笔勾销。”
说罢，一饮而尽。
于湛哪料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还突然一口喝了一杯。
早知道用小杯子了。
这可是三两的一次性杯子。
商崇文能这么喝是因为酒量好，平时一斤多跟喝水一样。
于湛迟疑了下，想着就只喝这一杯。喝急一些问题不大，跟着一口喝光。
他刚要继续给两人倒上，腰间巨疼。
于湛转头就见商心慈在瞪自己，手指隐晦的在他腰上。
仿佛在说，敢喝多她就要揍人。
于湛若无其事拿开她小爪子，握了握。
俩人这些小动作被商崇文注意到了，拍了拍于湛肩膀换位置。
他就搞不懂，男人之间喝点酒多大事么？管东管西的，什么都管。
商崇文第一次觉着妹妹有点任性，还不分场合。
换好后，商崇文完全忽略了身边气鼓鼓的妹妹，又举杯：“妹夫，今天敞开了喝，我看她能拿你怎么样！”
于湛怕他又一口闷，忙道：“慢点，桌上这么多菜，先吃东西。”
商崇文不管不顾，又是一杯。
于湛陪不动，他喝最多的一次也就一斤出头的白酒，再加无数啤酒……醉的那叫一个惨，滋味那叫一个难受。
从那天起，于湛喝酒就有了分寸。
于湛试着抿了抿第二杯放下，看大舅哥并不介意他喝多少，松了口气。
酒劲来的很快。
几分钟后于湛头部就有点反应了，晕乎乎倒不影响思维跟交流，还挺舒服。
其实于湛觉得自己这大舅哥挺有性格。
三十八岁了，性格仍还赤诚干脆。
如果俩人没这层关系，于湛生活中碰到这种人，应该也能轻易成朋友。不需要防备，不用担心冷刀子，有忙商崇文一定会帮。
见他酒后话开始变多，于湛不经意问：“我嫂子回家了没？”
商崇文嘴硬：“离定了，孩子她想要我全给她，不要我就养着。”
商心慈离得近，能听到。
闻声嘁了一声，唇角都抽了抽。
装啥呢。
喝完酒在饭桌上扯着嗓子哭，还当着爸妈的面。
于湛顺着继续说道：“那你们俩财产有纠纷没？”
商崇文：“没有，她名下是她的，我名下是我的……她现在只想离，说我只要愿意跟她去民政局，她甚至可以把我买在她名下的几栋房子全还给我……她律师昨天找我了，我太忙，没空见。”
于湛：“这说明我大嫂对你是真爱啊。”
商崇文无言。
他当然知道老婆对他是真爱。
年轻那会他就一小黄毛做派，外头谁也不知他父母是谁。KTV帮瞿文静出头打伤人后，面临的是徐家找麻烦。徐天磊当年风光无限，名声甚至能止小儿夜啼，省里都赫赫有名。瞿文静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敢帮他做证硬刚，丝毫不怕徐天磊可能会报复……
她脾气软中带硬，结婚后也是如此。
只不过好多年从来没硬气过几次，商崇文在相处中也一首占据着主导。
渐渐的，婚姻对他的约束越来越可有可无。
商崇文回忆着过去。
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老婆二十年如一日，照顾他，照顾家，孝顺父母，疼爱儿女，与人为善……他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偶有愧疚，一闪而逝，依然如故。
男人，赚钱就行了。
他主外，女人自然理所当然的主内。
他对她一贯也大方，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财产基本在她名下……
商崇文一度认为自己对家庭是足够负责的。
有时在外应酬失去控制也正常。
谁不偷腥呢？
还都是很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他有女儿这几年早没了猎奇放纵的心态，他只是工作上事多了些，朋友多了些，应酬多了些……他问心有愧之时她都不提离婚，他问心无愧之时她倒是想离了。
又一杯酒喝光。
商崇文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情沉甸甸的，像被扎了刀子。
他不敢想万一她真厌了他该怎么办，他更不敢想她会再婚……那么软绵好拿捏的女人，嫁给谁他都不放心。
有些想失态，商崇文更沉默。
这场合不适合，容易闹笑话。
于湛也挺沉默，岳母暗示他趁机跟大舅哥聊聊，他就只是跟他随便聊。他起初的想法是大嫂如果要离婚，他举双手赞成，认为是脱离苦海。
可有时人是身不由己的，立场会偏。
商崇文再怎样，是商心慈哥哥，是岳父母唯一的儿子，还牵扯到宁宁跟永皓。
看了眼只默默喝酒的商崇文，于湛说道：“我嫂子应该不是真的想跟你离。”
商崇文眼底有些光亮，转头：“她都找律师给我打电话了。”
于湛：“大嫂一首跟娇娇还有爸妈关系特别好，真正厌恶一个人是会连他身边人一起厌恶的，心理上会本能的认为他们也都是帮凶……”
商崇文消化着这些话：“她不接我电话，不给我沟通的机会，去她家里找她也不让进门……”
于湛打断：“你可以不打电话，也可以不联系她，更不用找她，你就尽好你应该尽的责任。说的天花乱坠不如付出实际，朋友少陪一陪，真朋友肯定理解你，多抽时间陪老婆孩子。我前阵子在酒吧帮朋友驻唱，天天就回去晚点儿，娇娇都受不了。你再看看你，长年累月拿家里当客栈……
别想那么多，你根本上没改变的话，就算把我嫂子哄回来，下次只会闹的更严重。你这样，宁宁年龄小，需要人照顾，你替我嫂子照顾她一个月再说。接送你来，陪伴你来……小孩子心思简单，她爸爸好，她恨不得全世界都想通知一遍。
一个月不行两个月，事做够了我嫂子还不原谅你，说明你俩是真没缘分。夫妻快二十年，放人家一马也不失为男子汉。”
商崇文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想起身。
于湛拽了他一下：“你喝那么多酒还准备酒驾啊？我送你去。”
商崇文：“你不也喝酒了。”
于湛：“忘了……你先不要着急这事儿。你全听我的，我保证我嫂子一个月内会主动跟你和好。”
商崇文联想到老婆对他那种决绝的姿态，狐疑看着醉意不怎么明显的于湛。
这事也能保证？
于湛压低了声音：“你最近把应酬能推的都推掉，这样……再这样……心态平衡点，就当老婆己经没了……”
“什么没了？”
“口误，就当你俩己经离婚，抱着赎罪的心态去做这些。”
商崇文一一听着，如同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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