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塔的旋转餐厅里,咖啡机研磨咖啡豆的嗡鸣中混着银绿色光粒碎裂的轻响。杜汶泽用指尖按住杯沿,将那些试图攀爬上杯壁的光粒按回桌面——它们像被掐灭的星火般蜷成小球,几秒钟后便化作透明的粉末,在玻璃桌面上留下细密的划痕。
“第323窟的金属层样本分析出来了。”林深将平板推过来时,窗外的海面突然泛起淡紫色的涟漪,“那些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锻造的记忆合金,里面掺了高维晶体的粉末。”
平板屏幕上的显微照片里,合金分子的排列呈现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每个分子节点都嵌着针尖大小的暗紫色晶体。杜汶泽放大照片,发现晶体表面的纹路与程锦心留下的量子记录仪完全吻合,像是同一只手刻下的密码。
“莫高窟建窟的年代是公元366年。”林深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上立刻浮现出微型星图,“而这种记忆合金的锻造技术,至少领先现代文明五百年。”
杜汶泽的指尖突然发痒,掌心的北斗印记在衣袖下发烫。他看向餐厅旋转轴的位置,那里的金属接缝处渗出银绿色的光雾,在地面织成细密的网,网眼的形状恰好对应着七大能量节点的坐标。
“敦煌的裂缝没有完全闭合。”他按住桌沿站起身,杯中的黑咖啡突然旋转成漩涡,“那些合金在吸收地核能量,它们在……”
话音未落,整座澳门塔突然剧烈震颤。窗外的海面掀起巨浪,浪尖裹挟着暗紫色的晶体碎片,如同无数把倒悬的刀刃。旋转餐厅的灯光开始闪烁,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杜汶泽看见所有光雾织成的网突然收紧,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淡紫色的光晕里。
林深的平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七大节点同时亮起红灯,其中敦煌的光点己经变成实心红块,像颗正在腐烂的伤口。“地核能量的抽取速度加快了,”他调出实时监测画面,“莫高窟的断崖正在坍塌,那些金属植物……”
画面里,莫高窟的断崖上长出了参天的晶体树木,树枝上悬挂着半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隐约可见人影。那些人影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唐代的僧袍,有民国的西装,甚至还有现代的游客制服,他们的姿势都保持着挣扎的状态,手指深深抠进晶体表面。
“那些是被能量场捕获的意识体。”杜汶泽的声音有些发紧,掌心的灼痛感己经蔓延到心脏,“合金在通过他们的记忆寻找某种东西。”
他想起程锦心留在量子记录仪里的最后一段话:“高维存在的‘种子’以记忆为食,当它收集到足够多的时空碎片,就能重组完整的星轨地图。”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比喻,现在才明白,那些被囚禁在晶体茧里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记忆,化作“种子”生长的养料。
餐厅的震颤突然加剧,落地窗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杜汶泽抓住林深的手腕冲向紧急通道,路过旋转门时,他瞥见门扉的反光里,自己的身后跟着无数银绿色的光带,那些光带在地面拖出细长的影子,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紧急通道的楼梯间里,墙壁正在渗出黑色的粘液,滴落的粘液在台阶上凝结成细小的晶体。杜汶泽用金属短棍撬开安全门,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浓重的臭氧味,观光平台上的金属栏杆己经完全结晶化,表面覆盖着血管状的纹路,每根纹路里都流动着暗紫色的光液。
海面上的浪涛己经高过塔顶,暗紫色的晶体碎片在浪尖闪烁,如同漂浮的墓碑。杜汶泽扶着栏杆望向远方,发现那些碎片正在以某种规律排列,从澳门到敦煌,从帕瑞纳到北极圈,在地球上空织成巨大的星图,而澳门塔恰好位于天枢星的位置。
“它们在模仿北斗七星的排列。”林深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举着能量探测器的手正在发抖,“整个地球正在变成‘种子’的培养皿。”
探测器的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数据条瞬间拉满。杜汶泽低头看向掌心,北斗印记的七颗星同时亮起,其中天枢星的位置最为明亮,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栏杆。与此同时,海面上的晶体碎片突然加速旋转,在半空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暗紫色的星云,星云里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程锦心的记忆里提到过‘星轨地图’。”杜汶泽握紧金属短棍,符文凹槽里的光粒己经沸腾,“那是高维存在穿越时空的坐标,而地球的七大能量节点,恰好对应着地图上的七个锚点。”
他想起在第323窟看到的那些壁画,剥落的颜料下露出的符文,其实是星轨的坐标参数。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能量场的自然反应,现在才明白,那些符文是程锦心留下的路标,指引着如何破坏这张地图。
林深突然指向西北方的夜空:“看那里!”
北斗七星的位置,原本黯淡的天权星突然爆发出强光,光芒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投下巨大的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星点,那些星点快速移动,在半空拼出程锦心的轮廓——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手里拿着半块晶体碎片,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公式,写完后还回头对他们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熟悉的狡黠。
“那是她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记忆投影。”林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当时正在研究如何用强子对撞机摧毁‘种子’的核心。”
投影里的程锦心突然转过身,对着空气比划着什么。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每划一下,海面上的光柱就闪烁一次。当她划到第七下时,所有的光柱突然同时熄灭,海面上的晶体漩涡却开始加速旋转,暗紫色的星云里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型生物正在苏醒。
“她在演示星轨的破解方法。”杜汶泽突然明白了,“北斗七星的排列顺序就是密码,只要打乱它们的能量共振频率,就能让整个星图失效。”
他想起程锦心留下的微型量子记录仪,表面刻着的符文其实是北斗七星的方位参数,只是顺序被刻意打乱了。当时他以为那是故障导致的乱码,现在才明白,那是她用最后意识加密的破解方案。
“但我们需要同时改变七个节点的频率。”林深调出能量节点的分布图,“从敦煌到帕瑞纳,相隔上万公里,根本不可能……”
“可以用记忆合金的共振特性。”杜汶泽打断他,金属短棍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这些合金来自同一个母体,只要在主节点输入逆向频率,其他节点就会同步响应。”
主节点的位置在屏幕上闪烁,正是他们脚下的澳门塔。天枢星对应的能量核心,就藏在观光平台下方的承重柱里,那是整座塔的能量枢纽,也是“种子”控制星图的神经中枢。
餐厅的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人群的尖叫。杜汶泽回头,看见无数晶体藤蔓正从楼梯间涌出来,藤蔓上的尖刺泛着暗紫色的光,刺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坑洞。那些被藤蔓触碰到的人,瞬间就被裹成了晶体茧,悬浮在半空中,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我们没时间了。”林深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装置,那是用程锦心的技术改良的频率干扰器,“我去吸引藤蔓的注意,你趁机破坏主节点。”
他没等杜汶泽回答就冲了出去,手中的干扰器发出刺耳的声波。晶体藤蔓果然被吸引,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方向。林深一边后退一边调整干扰器的频率,每次调整都能让大片藤蔓枯萎,但更多的藤蔓又从楼梯间涌出来,很快就将他逼到了栏杆边。
杜汶泽趁机冲向承重柱。那些包裹着柱子的晶体己经变得半透明,能清晰看到里面流动的暗紫色光液,光液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意识碎片,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他举起金属短棍,按照程锦心投影里的轨迹,在柱面上依次点出北斗七星的方位,但顺序是倒过来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每点一下,柱面就剧烈震动一次,暗紫色的光液翻涌得更加厉害,里面的意识碎片开始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哭喊声。当他点到第七下时,整根承重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光液瞬间蒸发,露出里面缠绕的金属根系——那些根系编织成巨大的网,网眼的形状与海面上的星图完全一致。
“就是现在!”林深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己经被藤蔓缠住了一条腿,晶体正在顺着裤管往上爬,“输入逆向频率!”
杜汶泽将林深给的菱形芯片插进根系的缝隙,芯片上的七颗蓝宝石立刻与根系的网眼对齐。他闭上眼睛,回忆着程锦心投影里的公式,手指在芯片表面快速滑动,输入频率参数。当最后一个参数输入完毕,芯片突然发出强光,整个金属根系开始剧烈震颤,表面的网眼以不规则的频率闪烁,像是一张正在抽搐的巨网。
海面上的晶体漩涡突然崩溃,暗紫色的星云发出凄厉的尖叫,那些漂浮的晶体碎片如同流星般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莫高窟方向传来闷响,林深的平板上,敦煌的红色光点开始迅速褪色,变成正常的绿色。其他六个节点的光点也依次恢复正常,屏幕上的能量曲线重新变得平稳,像条温顺的河流。
缠住林深的晶体藤蔓开始枯萎,化作灰色的粉末。杜汶泽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小腿己经被腐蚀出几个小洞,伤口处泛着暗紫色,但没有流血,而是渗出银绿色的光粒,正在缓慢修复组织。
“这是……程锦心留下的纳米机器人。”林深看着自己的伤口,突然笑了,“她早就料到我们会受伤。”
海面上的浪涛渐渐平息,淡紫色的光晕开始褪去,露出原本深蓝色的夜空。北斗七星的光芒变得清晰而稳定,七颗星如同镶嵌在黑丝绒上的钻石,彼此呼应,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再有任何一颗显得特别刺眼。
旋转餐厅里幸存的人们惊魂未定地走出来,看着海面上逐渐消失的晶体碎片,脸上写满茫然。杜汶泽望向西北方的夜空,程锦心的记忆投影己经消失,但他仿佛还能看到她留在那里的微笑,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
林深的平板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是未知,但发件时间却是三年前——正是程锦心进入时间褶皱的那天。信息内容只有一张照片: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实验室里,程锦心举着写满公式的白板,白板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北斗七星图案,旁边写着一行小字:“7.3秒后,星尘落网。”
照片的背景里,实验室的屏幕上显示着强子对撞机的模拟图,图中粒子碰撞产生的轨迹,与他们刚刚破坏的星图完全一致。
“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杜汶泽轻声说,掌心的北斗印记己经不再发烫,七颗星的光芒柔和而稳定,像是在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澳门塔的观光平台上。那些残留的晶体粉末在阳光下闪烁,如同被打碎的彩虹。杜汶泽扶着林深走向电梯,金属短棍上的符文己经黯淡,变成普通的金属光泽,但他知道,只要北斗七星还在夜空闪耀,这根短棍就永远不会真正失效。
电梯下降时,杜汶泽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海面,想起程锦心留在量子记录仪里的最后一句话:“当星尘重新织成网,就是我们重逢的时刻。”他不知道那一天何时会到来,也不知道重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但他相信,就像北斗七星永远不会偏离自己的轨迹,他们也终会在时间的某个节点再次相遇。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清晨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涩的气息,却不再有任何晶体的味道。杜汶泽的指尖沾着几粒银绿色的光尘,在阳光下轻轻一吹,便随风散去,融入澳门清晨的薄雾里,仿佛从未存在过,又仿佛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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