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这话说得实在,林向楠和沈依珊两人被说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林向楠向来是个爽快性子,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好意思的憨首。
“婶子,瞧我这脑子,压根就没想起这茬儿!”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悄悄跟陈凤霞解释:“本来昨儿个就想跟您说搭伙的事儿,结果……”
她拿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沈依珊,那副怕对方发现她在说小话的动作,不要太明显。
“……结果小珊她一回来就哭哭啼啼的,外面又下那么大的雨,我这一耽搁,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沈依珊早就看到林向楠靠近陈凤霞,说话还拿眼瞟她的小动作了,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她再讲自己坏话呢!
她耳边听着林向楠说话声,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圆圆的脸迅速涨得通红,窘迫地拽了拽林向楠的衣角。
她虽然娇纵,却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除了在顾晋州那件事上脑子不太清楚外,其他时候还是比较懂事的。
她和林向楠这几天,早饭都是啃几口从家带来的点心,或是头天在镇上国营饭店买的冷包子,哪里会做什么饭。
这会儿见林向楠还有心思,当着自己的面,跟人说自己的坏话,她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
“向楠,你快别说了,赶紧想想,我们中午吃什么吧!”
林向楠自己也犯了难,她那点厨艺,仅限于把米饭煮熟,菜嘛……能不能入口全看运气。
两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林向楠上前,有些扭捏地对陈凤霞说:“凤霞婶子,您看……我们俩能跟您家搭个伙不?这几天看您家忙着抢救麦子,我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陈凤霞本身就是热心肠,听了这话,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顿,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
“你们这俩丫头,有啥不好意思的!跟我还客气上了?”
她嘴上数落着,心里明镜似的。当时这沈知青,还没确定在她家借住的时候,就跑出去了,等再回来就哭哭啼啼,说她也要住自己家,然后就一首哭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把暴雨给哭来的。
这想法有点儿迁怒的意味,好在陈凤霞也就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不然等下沈依珊还得掉金豆子。
前后想了也不过几秒钟,陈凤霞就指了指村里的方向,“行了,赶紧回家把你们的口粮给我家秋花送去,她今儿个放麦收假在家呢。今天中午让她把你俩的饭一起做了,中午让她一起给送过来!”
林向楠和沈依珊赶紧应了声,往回跑。
至于搭伙除了粮食,菜和钱要怎么算,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好意思细问,想着晚上回去再说。
一旁的大队长媳妇赵桂芝和赵秀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然的笑意。
这沈知青,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心思全在那个冷冰冰的顾知青身上,哪会干活过日子哟。
俩人也没多嘴,摇了摇头,便埋头继续卖力地扫着地上的积水。
没一会儿,林向楠和沈依珊就各自背着个军用水壶跑回来了。
也就在这时,村南边的小路上,第一辆装满金黄色麦穗的板车,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推着,稳稳地驶进了晒谷场。
是严煜。
他身后不远处,是同样推着一辆板车的赵卫国。
这两人都是练过的,身板壮实体格好,推着摞得高高的板车走在泥泞的路上,竟也毫不费力,速度比旁人快了一大截。
严煜将板车停在干爽的空地上,弯腰将一捆捆沉甸甸的麦穗抱下来,整齐地码放好。
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清空了板车。
他一抬头,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正拿着一把木叉,学着旁人笨拙地摊晒麦穗的阮棠。
严煜大步走过去,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那把比她人还高的木叉,低声道:“我来。”
男人手腕一动,沉重的木叉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
三两下,一大堆麦穗便被摊得又平又匀,比旁边几个常年干活的婶子做得还利索。
他刚弄完,顾晋州和陈思明也推着板车进了晒谷场,顾晋州还好,他怎么也是军区大院出来的,不算太废。
陈思明就不行了,他这身板一看就没怎么干过活,推个车摇摇晃晃,全身费力的推着车往前走,脚步虚浮,脸憋得通红,这才干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就跟水洗得似的。
严煜将阮棠负责的那一小片地方的活儿都干完,才把木叉交给阮棠。
阮棠一边接过木叉,一边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水壶递了过去。
严煜接过来,毫不避讳地就着她刚刚喝过的地方,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清凉的灵泉水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下,他深邃的眼眸却一首落在小姑娘的脸上,目光灼热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喝完,他将水壶盖拧好,拿在手里,声音温柔又宠溺。
“累了就去树下歇着,等下我帮你弄。”
说完,他起身将水壶放回背篓里,才推着空了的板车,跟在陈思明身后往田里走。
临走前,他眼角的余光,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扫了一眼不远处正看着这边的顾晋州。
那是一道充满了野兽的独占欲,和嗜血的警告的眼神。
顾晋州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沈依珊,心口像被针扎了似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羡慕地看着阮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你对象……对你真好。”
“不像顾晋州,他……他每天都冷冰冰的,也不爱理我。”
阮棠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没吱声。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沈依珊的脑回路。
明眼人都看得出顾晋州对她避之不及,可这姑娘就像被蒙了眼,非要一头往南墙上撞。
一旁的林向楠可没阮棠那么好的脾气,她最见不得沈依珊这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当即就呛声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傻!”
“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要是找个疼你爱你的,不也能跟我们阮阮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
林向楠本来想喊“棠棠”的。
可一想到方才自己刚喊出一个“棠”字,严煜那凌厉的眼神,就射了过来,里面透出的冰霜,能冻死个人。
林向楠就这么想一想,便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她赶紧摇摇头,还是小命要紧,“阮阮”也挺好听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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