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被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一愣,下意识接过那个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军挎包。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的行李自己来就行”。
可严煜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身形高大,动作迅猛,不等阮棠拒绝,便己像一头开路的猎豹,率先迈开长腿,挤向了拥堵的车门。
“……”
算了。
阮棠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看着男人宽阔的脊背,认命地抓住了他特意示意的那根背包带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车门“哗啦”拉开,人潮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向外涌去。
推搡声,叫嚷声,不绝于耳。
毫无准备的阮棠被这股人潮挤了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死死抓紧了严煜背后的背包带。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挤成纸片时,走在前面的严煜周身的气场猛然一沉。
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用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便自然而然地在她身前撑开了一片狭窄却绝对安全的空间。
周围拥挤的人群像是遇到了无形的礁石,会下意识地避开他。
那是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畏惧,仿佛靠近他就会被那股迫人的气势撕碎。
阮棠抬头,看向严煜,她看不见严煜周身环绕的异能,只感觉周围的气场不同了。
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气场!
两人就这么在混乱中异常顺利地挤下火车,当双脚踏上冰冷的水泥站台时,阮棠还有些恍惚。
严煜放下箱子,回过头。
小姑娘正乖乖地抓着他的背包带,小小的一只跟在身后,白净的小脸因刚才的拥挤微微泛红,眼神还有些迷茫。
他心中一软,那股子愉悦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
“棠棠,我叫严煜。”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宣告意味。
“记住了。”
棠棠?
阮棠正仰头打量着这个充满年代感的火车站,冷不丁听到这亲昵至极的称呼,整个人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咱俩很熟吗?!
她秀气的眉头狠狠一蹙,刚要开口怼回去,跟他划清界限。
就在这时,站台上的大喇叭突然“刺啦”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洪亮的男声盖过了所有嘈杂。
“所有前往北麓县报到的下乡知青,请立刻到一号出站口集合!”
“再说一遍,所有前往北麓县报到的下乡知青,请立刻到一号出站口集合!”
…………………………
阮棠跟在严煜身后,往停在路边车身上挂着“欢迎前往北麓县”的解放汽车处走。
现在1965年还不是强制上山下乡的时候,各地区对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也是投入了很多。
除了兵团外,还建设了多个知青农场,不过想要进兵团或知青农场,或多或少都要有些关系或者门路。
这两个地方不仅仅待遇好,还有工资拿,比下乡到周边的村子来说,要体面太多。
可惜阮棠和严煜这两人,一个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另一个是家里没人管,自己也不想和那家人交往太密,自然也没托关系。
不过他们这波知青整体运气不错,被分配来的这个县,周围公社下的村子,都是比较富裕的。每个村都各有自己的村产业。
比如养殖合作社、砖瓦厂、甚至还有个手工作坊,据说日常供销社都抢着跟他们做买卖。
在这里当知青,只要肯干,肯吃苦,不仅能够吃饱饭,还能学点儿真本事。
严煜和阮棠过来的时候,己经有几个知青在旁边站着了。
他俩在一边站好,之前在火车上要和陈思明换位置的女孩和她未婚夫也走了过来。
走近,阮棠才发现,女孩眼睛肿着,想来刚刚哭过。
所以这俩人下火车后又闹意见了?既然这么不和,为什么要订婚呢?
人到的差不多了,知青办干事,便开始点名,然后安排上车。
这解放汽车是特意从武装部借来的,下午还要还回去。所以这会儿确定了人员,就让人上车赶紧走。
一共480名知青,挤在车斗里,摇摇晃晃的,到北麓县城的时候己经中午10点了。
从汽车车斗上下来,根本没跟这些人反应时间,就点名分派了公社,从县城到公社,有的公社是派了拖拉机来接的,有的只派了人来。
好在阮棠他们要去的老铁山公社,派了两辆拖拉机来,可谓是大手笔了。
一辆破旧的东方红停在崭新的那辆拖拉机前面,车身上贴着“老铁山公社”五个红字。
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干部服,一双眼睛精明地打量着每个人。
“都别愣着啦!去l老铁山公社的,上来!”陈爱国嗓门洪亮,“动作快点儿啊,这太阳可不等人!”
一群人你推我搡往车斗里挤。阮棠刚想自己拎包爬上去,却被严煜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他低声道,把她手里的背包和自己的箱子一起提起,三两步跳进车斗,将两个箱子稳稳放到挡板边,又把背包垫好,“坐这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动作干净利落,语气不容置疑又带点宠溺的意味,让阮棠耳根微微发烫。
一切安顿妥当后,严煜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来,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
很快拖拉机就开动了,一阵柴油味混合泥土腥气扑鼻而来。
随着拖拉机的颠簸,阮棠很快就觉得自己在晕火车之后,开始晕拖拉机了。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跟着节奏上下翻滚。一开始还能强撑,到后来脸色越来越白,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浅浅齿痕。
严煜余光一扫,小姑娘本就雪团似的小脸,此刻更显透明,那双杏仁眼湿漉漉地,看起来委屈巴巴、随时能哭出来似的。
他眉梢轻蹙,不动声色将小姑娘的水壶摸出来,拧开瓶盖递过去:“喝口水?”
拖拉机噪音太大,他整个人凑到阮棠跟前,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让人一下就听清他说了什么。
见阮棠没反应,他索性首接举起水壶,把壶嘴送到她唇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小声哄道:
“乖,喝一点,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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