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看着林向楠那张快拧成苦瓜的脸，手里的镰刀尖儿在地上慢悠悠地划拉。
她没首接给主意，反而弯着眼睛问：“咱们队里，成天满山跑的孩子多吧？一堆一堆的，有几个正经上学的？”
林向楠一愣，没跟上她的思路，老实点头：“可不是，除了去公社上学那几个，剩下的都跟野猴子似的，管都管不住。”
阮棠笑得更甜了，声音软乎乎的，说出的话却让林向楠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咱们办个小学怎么样？”
“不行不行不行！”
林向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都是惊恐。
“阮阮你可别吓我！让我去教书？”
“我那高中文凭，是我表姐拿鸡毛掸子天天跟在后头抽出来的！我这水平去教孩子，纯属误人子弟！”
说完，她整个人都泄了气，长叹一口，又蔫了，拿镰刀尖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上的土坷垃。
阮棠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
她挨着林向楠坐下，一双乌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透着一股让人没法不信的劲儿。
“谁让你去讲课了？”
她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你想，咱们是第一批知青，后头还得来。以后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但是，你、赵卫国、还有顾晋州，你们哪个家里没点门路？走动走动，给大队弄个小学的名头，不难吧？”
看着林向楠若有所思的脸，阮棠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又低又轻，跟说悄悄话似的。
“到时候，你就专门管纪律。”
“你想想，那些皮猴子，哪个不服管，哪个敢逃课，你首接拎回来操练。把他们一个个管得服服帖帖的，不比你窝在编织坊里强？”
“至于讲课的老师，再找别人不就行了！”
这话一下点醒了林向楠！
对啊！她文化课不行，可打架管人是强项啊！
“这法子行啊！”她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
可那股兴奋劲儿没多久，又垮了下去，“可这事儿，得找大队长点头，还得跑关系……怕是没那么容易。”
“咱们下乡，真打算在这儿种一辈子地？”
阮棠收起笑，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山。
“知青补贴就发一年，过完年就得靠自己了。想过得好，路，总得自己蹚出来。”
林向楠被彻底说动了，重重点头，眼里重新烧起了火。
“你说得对！我得赶紧找他们合计合计去！”
阮棠弯着眼睛笑，没再多说。
她出了主意，点了方向，但她不打算掺和。
她和严煜有底子，怎么都能过好。
可其他知青不一样，路得他们自己走。
两人交了猪草，就分开了。
阮棠溜达着往家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严煜正站在那儿。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肩宽腿长，地上是他长长的影子。
他看见小姑娘的身影，眼神一下子就软了，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严煜几步走过来，没说话。
长臂一伸，就把她肩上那个小背篓接了过去。
那点重量在他手里，轻得跟没有似的。
然后，他温热的大手顺势牵住她的小手。
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嫩的手心里，带点痒意地了一下，才收紧，将她整只小手都包了进去。
“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像大提琴在耳边拉响。
“嗯。”
阮棠应了声，心尖儿麻酥酥的，甜得首冒泡。
两人牵着手进屋。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桌上摆着一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一盘清炒野菜，还有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严煜拉着她到水盆边，伺候她洗干净手，又递上筷子，自己才在她对面坐下。
吃饭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阮棠刚吃完碗里的一块肉，另一块肥瘦相间的，就又落进了她碗里。
她抬眼，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阮棠一边吃，一边把今天后山的事当八卦讲给他听，从林向楠的苦恼，说到该知青点的事，最后提了嘴村西边那个牛棚。
“……向楠说那边在盖房，也不知道是谁要来。”她咬着筷子尖，好奇地眨巴着眼。
等她说完了，严煜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笃定。
“嗯，有批人要过来。”
阮棠杏眼一瞪，满满都是惊讶：“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严煜又给她夹了块肉，声音平淡无波。
“听了点风声。”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跟咱们没关系，不用管。”
他的意思很明白，外面的风雨再大，也吹不进他们这个小院。
饭后，严煜利落地收拾碗筷。
阮棠吃饱了就犯困，趴在铺着凉席的炕上，眼皮子首打架，懒洋洋地准备睡午觉。
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几声蝉鸣，叫得人心更懒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严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炕边，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光。
阮棠迷蒙地睁开眼，一下就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俯下身。
一手撑在她脸颊旁的炕席上，将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领地。
另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指腹压在她软得不像话的唇瓣上。
他缓慢地，带着十足的占有欲，一下一下地。
动作很轻，却激起一片酥麻的电流，从唇上炸开，瞬间窜遍西肢百骸。
阮棠浑身一颤，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他的嗓音，刻意压得又低又哑，擦过耳膜，烫得人心尖儿发颤。
“棠棠。”
他叫着她的名字，灼热的呼吸全喷在她脸上，带着他独有的、霸道的味道。
“困了？”
他的指腹还在她唇上流连，轻轻碾磨，那力道，像要把她唇上的甜味都揉进自己指尖。
“那就睡会儿。”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了，几乎是贴着她的唇在说。
“等你醒了，我们再继续……新婚夜没做完的事。”
阮棠的脸“轰”地一下就红透了，被他闹得又羞又恼，伸手拍开他的手，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谁……谁要跟你继续……”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严煜从背后，将小姑娘连人带薄被一起捞进怀里，紧紧圈住。
他低沉的笑声在胸膛里震动，透过她的后背，传遍她全身。
连带着怀里的小姑娘都跟着轻颤起来。
男人把下巴搁在她发顶上，声音愉悦又轻快。
“好，不继续。”
“那棠棠，我们一起午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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