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三点西十七分，云凌霄的闹钟在黑暗中亮起。
他迅速按掉铃声，借着手机微光看向身旁熟睡的笑笑——
她蜷成一只虾米，发丝散在枕上像泼墨山水。
他轻手轻脚起身，却在踩到地板时听见一声"吱呀"，吓得立刻僵住。
等确认笑笑呼吸依旧平稳，才踮着脚尖摸向厨房。
厨房门被他用毛巾塞住底缝，防止光线外泄。
打开手机收藏的《早茶制作全攻略》，云凌霄对着清单清点食材：昨夜偷偷跑去河坊街买的活蟹还吐着泡泡，五花肉在冷藏室沁出晶莹的油光。
他系上那条被笑笑嘲笑过的猫咪围裙，尾巴状的系带在腰后晃悠。
蟹黄汤包是第一个挑战。
教程里老师傅说"皮要擀得能照见人影"，云凌霄对着面团较劲半小时，报废了七个面团后，终于擀出一张勉强透光的圆皮。
手机支架上的视频正放到关键步骤："馅料要冻成啫喱状再包..."
他手忙脚乱去调冰箱温度，却不小心碰倒醋瓶，黑色液体在台面漫延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他第一次煎蛋烧焦的痕迹。
凌晨五点二十三分，第一笼试验品上锅。
云凌霄盯着计时器，额头沁出的汗珠滑到睫毛上。
当蒸汽顶得笼盖轻响时，他掀开盖子——五个汤包破了三个，完好的两个汤包正骄傲地颤动着半透明的面皮。
他小心地用筷子尖戳破一个破皮的汤包，吮吸滚烫的汤汁，蟹黄的鲜甜在舌尖炸开，烫得他首吸气，却忍不住微笑。
翡翠烧卖是第二个难关。
菠菜汁和面的比例总不对，前两团面不是太黏就是太干。
第三次和面时，他忽然想起笑笑说过"和面要像对待初恋"，手腕不自觉地放柔。
揉好的碧绿面团在灯下像块翡翠，他学着视频里的手法捏出花边，每个褶子都带着笨拙的虔诚。
蒸锅同时运作的声音惊醒了窗台上的玳瑁猫。
它跳上料理台想偷看，被云凌霄用沾满面粉的手指轻点鼻尖："别吵醒她。"
猫咪却趁机舔走案板边的蟹黄渣，尾巴扫翻了一碟姜丝。
六点三十八分，干丝在鸡汤里舒展成金丝。
云凌霄突然发现忘了准备烫干丝的秘制酱油，翻箱倒柜时碰倒调料架，花椒粒滚了一地。
他单膝跪地去捡，抬头看见冰箱侧面贴着的便签——是笑笑上周某天画的简笔画：一个炸厨房的小人和灭火器。
他咬着嘴唇笑了，转头把刚熬好的酱油汁淋在干丝上，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丝缕渗下去。
最后的仪式是摆盘。他找出笑笑最喜欢的青花瓷碟，汤包旁配了姜醋碟，翡翠烧卖下垫着新鲜芭蕉叶。
转身时发现千层油糕切歪了，急中生智用蔓越莓酱在盘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遮丑。
当时钟指向七点一刻，晨光正好漫过窗台上的薄荷盆栽。
云凌霄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疲惫，而是某种饱胀的期待。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灭火器在墙角，吸水毛巾铺了三层，甚至给可能飞溅的油点都提前挡了烘焙纸。
晨风掀起窗帘一角，他看见楼下早点摊的热气正升腾而起，而属于他们的早餐，正在晨光里散发着温柔的光晕。
颜笑笑是在睡梦中被一股若有似无的温润香气勾醒的。
那股香气仿佛有魔力一般，轻柔地钻进她的鼻腔，缓缓地将她从沉睡中拉回现实。
她的眼皮像被千斤重担压着一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微微睁开一条缝。
朦胧的视线中，枕边己经空无一人，但云凌霄躺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身上独有的沉香味。
那股香味并不浓烈，却如同一股清泉，在这清晨的空气中缓缓流淌，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安心。
颜笑笑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慢慢转过头，望向窗外。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给房间带来了一丝淡淡的金色。
微风轻轻拂过，卷着楼下早点摊的吆喝声飘进了房间。
然而，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最吸引颜笑笑的还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它既不是焦糊味，也不是油烟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鲜香。
那股香气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清晨的露珠和青草的气息，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她踩过微凉的地板，循着香气推开厨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
云凌霄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晨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他身上，给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系着那条她送他的猫咪围裙，尾巴状的系带在身后轻轻晃动。
灶台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蒸笼，白雾袅袅升起，空气里弥漫着蟹黄、鸡汤和面点的香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那个崭新的红色灭火器被郑重其事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着一叠厚厚的吸水毛巾，甚至还有个小型灭火毯。
笑笑忍不住笑出声。
云凌霄闻声回头，额头上还沾着一点面粉，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手里正捏着一只刚出笼的汤包，薄如蝉翼的面皮裹着金黄的汤汁，在晨光下微微颤动。
"醒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又藏不住期待，"正好，趁热尝尝。"
笑笑走近，发现灶台上摆着的早餐比她想象中还要丰盛——
??蟹黄汤包?：晶莹剔透的面皮，轻轻一碰就能看到里面晃动的汤汁，旁边配着姜醋碟。
??翡翠烧卖?：碧绿的面皮捏成花边，顶端点缀着蟹籽，像一朵朵小花。
??千层油糕?：菱形切块，层层分明，顶上撒着青红丝。
??干丝鸡汤?：细如发丝的豆腐干浸泡在琥珀色的高汤里，上面飘着几粒枸杞。
??凤凰单枞茶?：白瓷盖碗里茶汤澄澈，兰花香隐隐浮动。
"这……真是你做的？"笑笑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
云凌霄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我偷偷看了十几个教程，还跑去'富春'门口蹲点，看老师傅怎么包……"
笑笑伸手戳了戳汤包，汤汁立刻在面皮下晃动，像一颗小小的金色月亮。
她低头轻轻咬破一个小口，鲜甜的蟹黄汤汁瞬间涌入口中，烫得她"嘶"了一声，却又舍不得吐出来。
"小心烫！"云凌霄赶紧递上茶，笑笑却己经满足地眯起眼，舌尖舔了舔唇角："好吃。"
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忍不住上扬。
笑笑又夹起一块翡翠烧麦，咬开后发现里面是虾仁和笋丁的混合馅料，鲜嫩弹牙。
"这个馅……"她抬头看他。
"你上次说喜欢虾仁，我就多放了点。"他低声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围裙边。
笑笑忽然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小块红痕，像是被烫的。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怎么回事？"
"没事，蒸笼掀太快，溅到一点。"他试图抽回手，却被笑笑握得更紧。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吹了吹那块红痕，然后抬头冲他笑："下次小心点。"
云凌霄喉结微动，耳根彻底红了。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餐桌上，蒸笼的热气在光里袅袅上升。
笑笑夹起一块千层油糕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他乖乖张嘴接了，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样子莫名可爱。
笑笑托着腮看他，忽然发现灶台角落盘子里躺着几个失败的汤包"尸体"，面皮破破烂烂，馅料漏了一半。
她没拆穿，只是笑着又给他夹了一块干丝："这个汤熬得真好。"
云凌霄眼睛亮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夸奖。
晨风送来钱塘江潮湿的气息，混着蒸点热气与茶香。
楼下汉服店的风铃被晨风吹响，叮叮当当的声音混着早市的喧闹飘进来。
笑笑低头喝了一口茶，茶香在舌尖化开，温暖又安心。
这一次，厨房的墙壁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水渍或裂缝；炉灶上的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焦糊的痕迹。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一早丰盛的早餐，热气腾腾，香气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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