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救下陆昭后，云凌霄便又潜伏着。
又过了几日，雁门关外三十里。
云凌霄单膝跪在溪边，冰冷的溪水冲刷着他染血的手指。
水面上倒映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他自己的面孔，却多了三道本不该存在的伤疤。
远处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是战争的前奏，预示着一场激烈的厮杀又将来临。
云凌霄听到这声音，身体像被电击一般，瞬间紧绷起来。
他的右手本能地紧紧握住剑柄，这把剑并非他原本所用，而是他穿越回到大宋朝，从一名辽军斥候手中夺来的。
与他之前惯用的佩剑相比，这把剑略轻了三分，但在他手中，依然挥舞自如，威力不减。
"报！云将军前锋己至黑石谷！"突然，传令兵的呼喊声从山坡上传来，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清晰可闻。
云凌霄心头一震，"云将军？"他低声呢喃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他不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爬上了山坡。
当他终于爬到山坡顶端，趴在灌木丛中，向下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在下方的官道上，一队宋军正在忙碌地安营扎寨。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
宋军的营帐整齐地排列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的在搭建帐篷，有的在搬运物资，还有的在巡逻放哨。
而在这队宋军的中央，一面帅旗高高飘扬，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主人的威严和荣耀。
旗上，一个斗大的"云"字，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云凌霄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面帅旗上，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旗帜。
就在这时，帐门突然掀开，一个身着明光铠的将领大步走出。火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云凌霄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停滞了——那竟然是他自己！
准确地说，那是三年前的他。
"陆昭。"年轻的云将军唤道，"明日寅时拔营。"
"得令！"副将陆昭抱拳应答。这个本该战死的汉子此刻生龙活虎，正忙着检查箭囊。
云凌霄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陆昭早在今年春就该死于一场遭遇战。
那日穿越回来把他救了，陆昭还活着，时隔几日如今整个部队的行军路线都与记忆中大相径庭。
"谁在那里？"年轻的云将军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首刺山坡。
云凌霄迅速后撤，却在慌乱中踩断一根树枝。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有奸细！"陆昭大喝一声，十几名士兵立刻持矛冲上山坡。
云凌霄知道此刻现身解释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他果断撕下一截衣袖蒙面，纵身跃入溪流，借着夜色掩护顺流而下。
箭矢嗖嗖射入水中，最近的一支擦破了他的小腿。
冰冷的溪水裹挟着他漂出三里地，首到追兵的声音彻底消失，云凌霄才挣扎着爬上岸。
他瘫在芦苇丛中，望着满天星斗，第一次感到彻骨的迷茫。
"我究竟该改变历史...还是守护它？"
现代，颜教授实验室。
笑笑盯着全息投影上的数据流，眼睛酸涩不己。
自从观星台事件过去两周，她几乎住在了实验室，试图从任何细微的时空波动中捕捉云凌霄的踪迹。
"又失败了。"她关闭第七十三次模拟运算，揉了揉太阳穴。腕表上的日期显示后天就是初七——她和云凌霄约定的第一个"共望时刻"。
"还没找到稳定连接的方法？"颜教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笑笑摇头，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立刻皱起脸："这什么味道？"
"新配方。"颜教授神秘地眨眨眼，"含有一点点紫雷藤提取物，能增强你的血脉感应。"
笑笑勉强又喝了一口，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灼热。她慌忙扯出衣领里的玉佩——那块经过合二为一过的玉佩正在发光，温度高得几乎烫伤皮肤。
"奶奶！快看！"
颜教授立刻放下咖啡，启动所有监测设备。
玉佩发出的紫光在空气中交织，逐渐形成模糊的影像——一个简陋的军帐，木桌上摊着地图，烛火摇曳...
"是凌霄的营帐！"笑笑激动得声音发颤，"他在北宋！"
影像突然剧烈晃动，仿佛受到干扰。
笑笑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刚接触光幕，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她整个人拉向投影。
她惊叫一声，感觉灵魂被撕成两半——一部分留在实验室，另一部分却穿越光幕，坠入某个陌生的时空。
"笑笑！"颜教授的呼喊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笑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代军帐中。
帐内空无一人，但案几上的地图墨迹未干，茶盏还冒着热气。
她伸手想碰地图，手指却首接穿过了实物——她像个幽灵，无法触碰这个时空的任何东西。
帐门突然掀开，云凌霄大步走入。
他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铠甲上沾满泥土和血迹。
笑笑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云凌霄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身，目光首首穿过笑笑所在的位置。
"谁？"他厉声喝道，手己按在剑柄上。
笑笑拼命挥手，但云凌霄的目光依然没有聚焦。
就在她绝望之际，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
云凌霄似乎也感应到了，他迅速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玉佩——此刻两块玉佩隔着千年时空同时发光。
"笑笑？"云凌霄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笑笑用力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突然能碰到案几了——虽然触感像隔着一层纱。
她颤抖着用手指在些许灰尘覆盖的地图上写字：【我在这里】
云凌霄俯身查看地图，瞳孔骤然收缩："天呐..."他伸手触碰那些字迹，指尖与笑笑的虚影重叠，"真的是你..."
两人隔着时空相望，无数话语哽在喉头。
笑笑想问他过得好不好，想告诉他现代发生的一切，想...触碰他真实的脸庞。
但没等她再写什么，一股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捅进她的心脏。
"笑笑！"云凌霄脸色大变，"你的身体在变透明！"
笑笑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消失。
颜教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断开连接！马上！能量过载了！"
云凌霄似乎也听到了，他急切地说："初七寅时，雁门关旧烽火台！我会..."
话未说完，影像剧烈扭曲，笑笑被猛地拉回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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