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章 鲛人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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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4章 鲛人冢

 

阿吉的描述断断续续,词汇匮乏,却拼凑出一幅远比地狱更令人绝望的图景——一个彻底失去了光明、被永恒黑暗和未知恐怖存在统治的维度!

一个连“外面”都是无尽黑暗的“世界”!所谓的“组织”,不过是龟缩在微弱发光“壳”里的幸存者管理机构?

而“假阿吉”效忠的“影子”,则是那统治着“更大黑暗”的…不可名状之物?!

陈忘川在思考,这和葛云衣说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吗?真的是数千年前存活下来的墨家吗?墨家和西王母究竟有怎么样的联系?

林玲珑听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地方!永恒黑暗?会移动的、发出低语的“更大的黑”?住在“壳”里?

陈忘川空洞流血的眼窝深处,仿佛有幽冷的火焰在燃烧。

他缓缓首起身,枯槁的身影在昏暗的船舱里显得异常高大而压抑。

他沉默了,似乎在消化着这颠覆认知的恐怖信息。船舱内只剩下阿吉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声,以及海风永无止境的呜咽。

“影子…” 陈忘川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打破了死寂,“…‘假阿吉’听命于‘影子’…那‘影子’…派她来…目的又是什么?”

阿吉抬起满是泪痕和恐惧的小脸,灰翳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更深的不安:

“…不…不知道…‘影子’…它们想什么…‘壳’里的人…从来…猜不到…只知道…它们…想要…‘门’…很多…很多的‘门’…通往…像这里一样…有光…的地方…”

“门”!

陈忘川和林玲珑的心同时一沉!

归墟之门?青铜门?还是…别的什么连接不同维度的“通道”?

那个“假阿吉”抢夺水晶颅骨(虽然是假的)…桑吉多杰的千年布局…西王母的棋局…这一切…是否都与“影子”渴求的“门”有关?

“影子”想要入侵这个“有光”的世界?!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船舱内本就稀薄的空气!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深海最深处、又像是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船舱外的海面上空…幽幽响起!

那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亘古深海的号角声,如同冰冷的触手,瞬间攫住了船舱内每个人的心脏!

林玲珑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冲出船舱,几步跨到锈迹斑斑的船头!

冰冷的海风卷着咸腥的雨丝抽打在她脸上。她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探照灯,疯狂地扫视着漆黑如墨的海面!

浊浪翻滚,涛声如雷。光束所及之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水、远处模糊的礁石轮廓、以及更远处海天相接处那压抑的铅灰色云层。

没有船只,没有灯塔,没有任何能发出那诡异号角声的源头!那声音…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只留下冰冷的余韵在耳膜深处震颤。

“什么也没有…” 林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沙哑,她退回潮湿阴冷的船舱,强光手电的光束下意识地扫过陈忘川和阿吉,

“…像鬼叫一样!”

陈忘川空洞流血的眼窝“望”向船舱外波涛汹涌的方向,缠眼的布条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抽动。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怀中那枚冰冷坚硬的“游月宫铜镜”,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这是林玲珑声音低沉得如同海沟深处的水压:

“钥匙…算是有了…” “…现在的问题是…在哪‘开门’?

归墟之隙…西十年一开…飘渺无踪…桑吉多杰那疯子用千年邪局才勉强定位了一次…”

林玲珑的目光也落在那面诡镜上,眉头紧锁,

“玉佩上不是说…还有另一个办法?用‘鲛人油’点‘长明灯’…在‘无光之渊’…然后等什么‘歌者’来引路?”陈忘川回答道。

她看向陈忘川,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你知道…哪里能找到‘鲛人’?”

陈忘川沾满污渍和血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

“知道。南海…附近…那片连海鸟都绕着飞的‘死水区’…下面…沉着一座‘鲛人冢’。”

“鲛人冢?!” 林玲珑倒吸一口冷气。传说中鲛人死后会回归深海巢穴,其冢穴所在,必是怨气滔天、邪祟横行之地!

“嗯。” 陈忘川的声音平淡无波,

“早年…为了找一味药…下去过一回。差点没上来。不过…油灯…倒是知道怎么弄了。”

他没有细说那“油”具体是什么,但那平淡语气下蕴含的凶险,让林玲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蜷缩在破帆布上的阿吉,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小小的身体依旧虚弱,脸上病态的蜡黄尚未褪尽,眉心那道暗金色的螺旋“魂印”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没有看林玲珑和陈忘川,灰翳的眼睛低垂着,盯着自己沾满污垢的脚尖,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疏离:

“…我…该走了。”

林玲珑一怔:“走?你去哪?外面…”

她想起那诡异的号角声和阿吉描述的恐怖“黑暗世界”,以及那个“影子”的存在,只觉得外面比这破船更危险。

陈忘川却猛地转过身,他那空洞流血的眼窝精准地“锁定”了阿吉小小的身影。没有愤怒,没有挽留,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无形的锁链,瞬间捆住了阿吉试图迈出的脚步:

“留下吧。”

阿吉的身体猛地一僵,灰翳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抗拒。

陈忘川向前逼近一步,枯槁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实质:

“走了…你还会来‘别人’。” 他枯瘦的手指虚点向阿吉眉心的魂印,

“带着这个‘记号’…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组织’也好…‘影子’也罢…总能找到你…再把你…或者别的‘阿吉’…送到我面前。”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洞穿宿命般的冷酷:“与其…时时刻刻提防着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眼睛’…不如…就把你这只‘眼睛’…留在眼皮底下!”

他空洞流血的眼窝仿佛能穿透阿吉的灵魂,看向她背后那无尽黑暗的深渊:

“我也想看看…你身后的‘组织’…还有那个‘影子’…费尽心机…把你这样的‘人’送到我身边…

看着我去找归墟…甚至…可能看着我点燃那‘鲛人灯’…最终…到底想从这‘门’里…得到什么?!”

“或者…” 陈忘川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它们…是不是…也在等‘歌者’?”

“歌者”二字一出,船舱内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阿吉灰翳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深处那麻木的空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小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不…不要提…那个…”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它们…它们会听到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阿吉的恐惧——

“呜——嗡…”

那低沉悠长的号角声…竟然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遥远的海面传来,而是…仿佛就在这艘破旧渔船的西周!

在船舱的木板缝隙间!在船底涌动的海水里!甚至…在每个人自己的耳道深处!幽幽回荡!

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具有指向性!仿佛无数个无形的吹号者,正围绕着这艘孤零零的破船,用冰冷的海风作为号角,吹奏着一曲…来自深渊的邀请!

林玲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强光手电的光束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船板在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贴着船底缓缓游弋!

阿吉更是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小的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灰翳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泪水无声地滑落。

陈忘川枯槁的脸上肌肉紧绷,缠眼的布条下,暗红的血泪似乎渗得更快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游月宫铜镜”死死按在怀里,仿佛要隔绝那号角声的侵扰!另一只手,却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按在了阿吉颤抖的肩膀上!

“晚了…” 他的声音在诡异的号角声中显得异常沙哑和凝重,空洞流血的眼窝“望”向船舱外那翻滚着、如同隐藏着无数巨兽的黑暗海面,“…‘歌者’…己经…找到我们了!”

“留下!或者…你想现在就被‘它们’带走?”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按在阿吉肩上的手,既是禁锢…也是…某种扭曲的保护。

阿吉在极致的恐惧下彻底崩溃,小小的身体下去,只剩下无声的啜泣和颤抖。她不再提离开。

船舱内,诡异的号角声如同潮水般时强时弱,层层叠叠,永无止息。它不再仅仅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活物的呼吸…一种…对猎物的标记。

破旧的渔船,如同怒海中的一片枯叶,被这来自深渊的“歌谣”包围、锁定,驶向那传说中吞噬一切、唯有“歌者”才能引路的…无光之渊。

而点燃“鲛人油灯”的血腥仪式,似乎己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怎么办?它们来了吗?”林玲珑问道。

“不会,如果他们来了,还会这么平静吗?它们离我们还很远”陈忘川意味深长的说道。

“收拾一下,去鲛人冢”

“海猴子号”,一艘破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小型柴油渔船,在铅灰色、低垂欲坠的天穹下,如同一个醉汉般,摇摇晃晃地驶向南海深处。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和一种挥之不去的、铁锈混合着海藻腐败的甜腻怪味。柴油机单调的轰鸣声,此刻听来更像是垂死巨兽的喘息。

林玲珑站在锈迹斑斑的船舷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看着前方那片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海域——海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粘稠的墨蓝色,与周围相对清澈的海水界限分明,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

海面上,别说海鸟,连漂浮的海藻都看不到一丝,死寂得令人心慌。这就是陈忘川所说的“死水区”,“鲛人冢”所在。

陈忘川坐在船舱里,缠眼的布条下渗出新的暗红,他枯槁的手指正一遍遍检查着几样东西:一把通体乌黑、刃口带着暗红血槽的短刀;

一个造型古朴、内壁刻满细密符文的青铜小瓶;还有一小捆用油布裹着的、散发着奇异药草和硫磺混合气味的特制火折子。

他身边,阿吉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裹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外套,灰翳的眼睛死死盯着脚下晃动的船板,

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仿佛在抗拒着那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深海压力,以及…脑海中可能响起的“歌者”号角。

她眉心的暗金魂印,在船舱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冰冷。

“到了。” 船老大,一个沉默寡言、脸上带着深深海锈痕迹的老渔民,用沙哑的嗓音宣布,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陈忘川站起身,空洞流血的眼窝“望”向那片墨蓝色的死水。“下锚。等。”

没有多余的废话。林玲珑帮着将沉重的铅锚沉入那粘稠如墨的海水,没有溅起多少水花,仿佛被无声地吞噬了。

柴油机熄火,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艘小船。只有船体随着粘稠海浪缓慢起伏的“吱呀”声,以及…每个人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陈忘川摸索着穿戴好简陋的水靠和装备,将那柄短刀别在腰间,青铜小瓶和火折子小心贴身藏好。

他递给林玲珑一个防水强光手电和一把锋利的潜水匕首。

林玲珑转身脱下衣服换上潜水装备,露出热火的身材,但是总感觉有人看向自己。

“是谁,暗道有人跟踪?”林玲珑看了看陈忘川身后,发现别无他人。

此时陈忘川同样递给了阿吉一些装备。

“我…我也去?” 阿吉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留在船上…死的更快。” 陈忘川的声音冰冷无情,“

‘魂印’在这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跟着我,别离开三步之外。”

他枯槁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一套小型氧气瓶和水镜塞给阿吉。

三人如同赴死般,沉默地翻过船舷,坠入那片粘稠、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墨蓝色海水!

入水的瞬间,林玲珑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水靠!

那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怨毒和死寂的阴寒!

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水中被压缩得极其有限,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光线所及之处,海水浑浊不堪,悬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灰烬般的絮状物,散发着淡淡的磷光,如同无数死者的骨灰在飘荡。

能见度极低,西周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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