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蹲在鱼塘边，指尖划过水面。金鳞鲫在阳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泽，鱼尾甩出的水珠折射出彩虹。他忽然想起妹妹林薇破旧的书包——那个磨破了边的帆布包，肩带己经断过三次，用铁丝勉强捆着。
"二十条最肥的！"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攥着三万块钞票的手心发烫。这笔钱能买新书包、治母亲的病，还能修缮漏雨的屋顶。但此刻更烫的是后颈——系统警报在脑海里炸响："鱼含强力止痛成分'宁神素'，过量摄入会导致昏睡。"
鱼塘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条金鳞鲫跃出水面，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林野脸上。他抹了把脸，咸涩的鱼腥味混着汗液钻进鼻腔。远处传来妹妹林薇的呼唤声："哥！妈的药快吃完了！"声音穿过晒得发软的土路，像根细针扎进他后背。
张胖子的菜馆像口锈铁锅，午后的阳光照在油腻的招牌上，反射出令人反胃的光。林野背着竹筐跨进门时，张胖子正用破蒲扇拍苍蝇，肚皮上的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五十块一条？"林野盯着张胖子肥厚的手指，那根手指正像秤砣一样在半空画着数字，"您昨天还说要包圆鱼塘。"
张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蒲扇"啪嗒"掉在地上。林野这才发现，老头老刘头正扒着厨房门框往里瞧，浑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半条鱼下肚，他二十年没治好的老寒腿居然不疼了。
"仙...仙鱼！"老刘头一把抓住林野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两百五！我全要了！"
林野后退半步，竹筐里的鱼鳞哗啦作响。他注意到老刘头抓过鱼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诡异的兴奋。
"张叔，"林野故意提高声音，"这鱼真值这个价？"
张胖子正用油腻的袖口擦汗，闻言哈哈大笑："小林啊，这鱼可是我祖传的秘方养的！"他压低声音，"镇长老爷子吃了都说好，明天还要亲自上门取货呢！"
溪源村的土路被太阳晒得发软，林野背着竹筐往家走时，能听见路边草丛里的虫鸣。妹妹林薇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写作业，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洞——那是她在计算买新书包的钱。
"哥！"她蹦起来，辫梢扫过林野的脸，"妈说药快吃完了。"
林野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引擎轰鸣。张胖子的面包车像头喘着粗气的老牛，卷着黑烟冲进村子。车还没停稳，张胖子就跳下来，油光满面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弟！哥哥我全包了！两百五一条！现钱！"
村口的老槐树簌簌抖落几片枯叶。林野注意到张胖子的面包车后座堆满了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那绝不是装鱼的容器。
林野数钱时，手指在发抖。三万三千块，足够买下村里最好的瓦片修屋顶，够妹妹读完初中，够母亲换副好药。但系统的警报声越来越急："宁神素会导致昏睡！"
他忽然想起张胖子说的话："明天一早，我就亲自送到镇长老爷子的府上..."
竹筐里的金鳞鲫突然集体扑腾起来，鱼尾拍打竹篾的声音像急促的鼓点。林野抬头，看见母亲正站在院门口，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那是长期服用止痛药的征兆。
"野儿，"母亲轻声说，"薇薇的书包...该换了。"
夜色吞没溪源村时，林野坐在床边数钱。钞票的油墨味混着鱼腥气，在鼻尖萦绕。系统的红色警告突然炸响：
【警告！过量摄入可能导致深度镇静状态——短暂昏睡！】
他的手开始发抖，眼前浮现出镇长寿宴的场景：宾客们突然倒下，张胖子被警察带走，母亲哭晕在病床上...
"嗡——"
林野猛地捂住头。床头的钞票在灯光下泛着红光，像一滩凝固的血。他忽然想起老刘头跺脚时说的话："暖烘烘的！一点都不疼了！"
那不是治愈。
那是麻醉。
凌晨三点，林野摸黑来到鱼塘。月光在水面撕开一道银缝，他看见水下有东西在蠕动——成群的鱼正以诡异的节奏摆动尾鳍，像是在跳某种集体舞。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异常生物波动，是否启动扫描？】
林野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符咒——这是他从爷爷笔记里学来的土法子。血珠滴入水面的瞬间，整个鱼塘突然沸腾起来！
"哗啦——"
无数金鳞鲫跃出水面，在月光下摆出诡异的阵型。林野倒退两步，撞翻了放在塘边的竹筐。鱼饲料撒了一地，引得鱼群更加疯狂地扑腾。
"原来如此..."
林野盯着鱼塘中央突然出现的漩涡。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那绝不是鱼鳞的反光。他想起张胖子面包车里的蛇皮袋，想起老刘头颤抖的手，想起系统反复强调的"宁神素"。
"这哪是什么仙鱼..."
他猛地转身，发现母亲正站在塘边，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妈？您怎么..."
母亲举起手中的药瓶，里面是半瓶红色药片："你爸说过，溪源村的水...养不了金鳞鱼。"
林野把钞票塞进床底。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他忽然听见鱼塘方向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面扑腾。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天快亮了，张胖子该来收鱼了。
林野摸出手机，拨通了镇卫生所的电话："喂，张医生吗？我这里有条鱼...吃了可能会让人昏睡..."
通话结束后，他站在院门口，望着鱼塘方向。晨雾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是张胖子，他的面包车后座上，赫然堆着十几个氧气箱。
林野深吸一口气，抓起墙角的渔网。这一次，他要亲手揭开这个秘密。
（本章字数：4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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