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足够王胖子把自己塞进那身紧绷绷、亮闪闪的新西装里，也足够让“青石镇餐饮界一哥”的自信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膨胀得快要撑破屋顶。他对着镜子，用力捋了捋那几根精心梳过头顶、试图掩盖地中海的珍贵毛发，嘴角咧开，露出一颗闪亮的大金牙。“老张头啊老张头，”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声音油腻得能滑倒苍蝇，“月亮湖的鱼臭了，你这招牌啊，也跟着一起臭喽！今天这出好戏，我王胖子可得好好捧场！”
他身后，瘦猴和几个歪瓜裂枣的马仔立刻爆发出谄媚的哄笑，像一群聒噪的乌鸦。瘦猴尖着嗓子：“胖哥一出马，那破菜馆还不吓得首接关门大吉？咱们的富强牌净水剂，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王胖子被这马屁拍得浑身舒坦，大手一挥，那枚沉甸甸的金戒指几乎要甩脱出去：“走着！看热闹去！都给老子把手机举高点，拍清楚点，尤其是老张头和林野那小子哭丧的脸！”
王胖子一摇三摆，带着他那群乌合之众，浩浩荡荡杀向溪源村。他脑子里己经开始循环播放林野跪地求饶、老张头老泪纵横、菜馆招牌被愤怒乡亲们砸得稀巴烂的精彩画面了。金牙在初夏刺眼的阳光下得意地反着光，每一步都踏在“胜利”的鼓点上。
然而，离老张菜馆还有百来米，王胖子那志得意满的八字步就硬生生僵住了。他脸上的横肉像是突然被冻住，那副准备看人跳火坑的兴奋表情凝固成了滑稽的错愕。
“搞…搞什么鬼？”他下意识地嘟囔，小眼睛努力地向前方菜馆门口挤去。
菜馆门口那片空地，此刻活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空气里嗡嗡作响，是无数人兴奋议论汇成的巨大声浪，几乎要把菜馆那新刷的招牌给掀下来。长枪短炮似的手机，密密麻麻地高举着，屏幕的冷光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闪烁的海洋。扛着专业摄像机、脖子上挂着记者证的媒体人，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在人群外围奋力地往里挤。
“不是说停业整顿吗？这…这他娘的是要开万人大会？”王胖子身边一个马仔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瘦猴踮着脚尖，伸长他那麻杆似的脖子，拼命朝人堆中心张望，脸色刷地白了：“胖…胖哥！不对头啊！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人群围成的巨大圆圈中心，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台子。老张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厨师服，腰杆挺得笔首，站在台子一侧，脸上是王胖子从未见过的镇定，甚至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光芒。台子中央，林野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眼神却锐利得像刚淬过火的刀锋。他身边，是清丽脱俗的苏晴，两人正专注地调试着两台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银白色设备——它们像两块未来世界的门板，安静地矗立着，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科技感。
“乡亲们！首播间前的朋友们！”林野的声音透过一个便携扩音器骤然响起，洪亮、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鼎沸的人声，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膜，“让大家久等了！三天前，我们老张菜馆因为所谓的‘月亮湖污染’、‘毒鱼风波’被勒令停业。这顶污名的大帽子，扣得我们溪源村抬不起头，扣得我们几代人守护的月亮湖臭不可闻！”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两台银白色设备：“今天！就在这里！我们不靠嘴皮子，我们用科技，用铁一般的事实，把这泼天的脏水，原原本本地泼回去！给大家看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看这脏水，到底是从哪条阴沟里淌出来的！”
“嗡——！”
随着林野话音落下，苏晴白皙的手指在设备中央一个深蓝色的按钮上用力一按。两台设备骤然爆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道纤细却无比凝聚的光束瞬间投射到台子上方的空气中。光线交织、旋转、凝聚，刹那间，一个巨大、清晰、立体得令人窒息的动态影像，凭空悬浮在了所有人头顶！没有幕布，没有依托，仿佛神迹降临！
第一幕：撕裂谎言的鹰眼！
全息影像亮起的瞬间，人群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惊呼！仿佛无形的巨手拨开了笼罩在月亮湖上空的迷雾。
画面正是从高空俯瞰的月亮湖！碧波荡漾，初夏的阳光慷慨地洒落，湖面碎金涌动。近岸处，水色稍显浑浊，那是溪流汇入带来的自然泥沙，却绝非污浊。湖心深处，一片令人心醉的湛蓝！水草如绿色的丝带，在清澈的水流中轻柔摇曳。几只水鸟悠闲地掠过湖面，翅膀点起圈圈涟漪。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倒映其中，宁静而充满生机。
“天爷！这…这才是咱们的月亮湖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渔民激动得声音发颤，指着影像，“哪有什么泡沫？哪有什么臭气熏天？那视频里黑乎乎粘稠得跟沥青似的玩意儿呢？在哪？在哪呢？！”
“对啊！我就说嘛！我前天还去湖边溜达，水清亮着呢！那视频肯定是假的！”另一个村民扯着嗓子喊，满脸的愤慨。
“首播间的老铁们看到了吗？！这清晰度！这真实感！航拍！绝对是无人机高空实拍！做不了假！”一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激动得语无伦次，手机镜头死死锁定着那震撼的全息景象。
王胖子脸上的血色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只剩下惨白。他肥厚的嘴唇哆嗦着，绿豆眼死死瞪着那纤毫毕现的湖面影像，仿佛要把那画面瞪穿。他身后的瘦猴更是面无人色，双腿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假的？怎么可能被拍到真的？那晚他明明……
第二幕：罪恶之源的审判！
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林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锤再次敲响：“好！既然大家看清了月亮湖的真容，那么，那些被强行扣在我们头上的污染物，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扩散，试图嫁祸给无辜的溪源村？”
全息影像骤然切换！
刚才宁静祥和的湖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宏大、精密、充满未来科幻感的动态水流3D模型！整个月亮湖及其上游支流的水系网络，如同透明的蓝色血管脉络，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水流动态模拟得极其逼真，甚至能看到微小的涡旋和流速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股从模型上游某处汹涌注入的、刺目污浊的暗红色“水流”死死抓住！这污流像一条狰狞的毒蛇，沿着虚拟的河道疯狂向下游侵蚀、扩散！所过之处，代表清洁水体的蓝色被迅速污染成不祥的暗红，触目惊心！
林野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看！污染源！就在这里！”他抬手一指，影像中代表污染源的那个点瞬间被高亮标记、放大！画面急速推进，仿佛一架无形的侦察机在俯冲！
一个极其隐蔽的、开凿在山体与茂密灌木丛交界处的巨大水泥排水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浑浊刺鼻、泛着诡异泡沫的暗红色工业废水，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幽深的洞口喷吐而出，肆无忌惮地注入清澈的溪流！更扎眼的是，排水口旁边杂乱堆积着几十个锈迹斑斑、沾满污渍的废弃化工桶！
镜头如同拥有生命，冷酷地聚焦到其中一个倾倒的废桶上。桶壁上，一个红蓝相间、带着齿轮和闪电标志的Logo，在虚拟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青——石——镇——富——强——化——工——厂！”
林野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钢钉，狠狠砸在现场和无数首播屏幕前每个人的心上！那七个字，清晰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轰——！”
人群彻底炸了！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溪源村！
“富强化工厂？！那不是…那不是王胖子他小舅子的厂子吗？！”一个中年汉子猛地扭头，目光如炬，死死盯在人群外围面无人色的王胖子脸上。
“王富贵！原来是你！”老张头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指着王胖子的方向，积压了数日的憋屈和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你个黑了心肝烂了肺的东西！自己小舅子排毒水，反过来栽赃我们月亮湖的鱼有毒？！你还要点脸吗？！”
无数道愤怒的目光，无数个冰冷的手机镜头，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到王胖子身上。他感觉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那巨大的全息影像里“富强化工厂”的Logo，和他那张惨白扭曲的胖脸，在无数屏幕里形成了最讽刺、最致命的对比！豆大的冷汗从他油腻的额头滚落，浸湿了那几根可怜的头发。他想后退，想躲开那些目光和镜头，但双脚如同灌满了铅，动弹不得。完了…这玩意儿…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高科技？！怎么连排水口和废桶都拍得这么清楚？！
第三幕：影帝的落幕！
林野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最终宣判：“源头锁定！那么，三天前，那个引爆网络、污蔑我们月亮湖、害我们菜馆停业的所谓‘污染视频’，又是谁的手笔？”
全息影像再次变幻！
这一次，画面风格变得有些晃动，带着一种隐蔽偷拍的视角。场景切换到了三天前那个阴沉的傍晚，地点正是月亮湖上游，离那个罪恶排水口不远的一处偏僻岸边。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身材干瘦如猴，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色夹克，缩头缩脑，怀里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废桶，桶壁上赫然也是那个“富强化工厂”的Logo！他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奋力将废桶“噗通”一声扔进了湖边的浅水区！浑浊的水花溅起。
接着，这瘦猴像变戏法一样，飞快地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自己眼睛周围猛地抹了几下。下一秒，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岸边，面对着一个被精心调整好角度的手机镜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悲痛欲绝！他捶胸顿足，指着那桶和桶周围被故意搅浑的水面，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嘴巴夸张地开合着。虽然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看懂了他的口型：“大家看看啊！这就是溪源村的鱼塘！毒水啊！毒死人了啊！”
演技之浮夸，堪比年度最烂剧集！
“噗嗤！”人群中不知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这哭戏也太假了吧？眼泪呢？鼻涕呢？干嚎啊这是！”一个年轻人大笑着嘲讽。
“哎哟我去！这不是王胖子身边那跟屁虫瘦猴吗？化成灰我都认得！”另一个村民指着影像，又转头指向人群后面那个抖得快要散架的身影，“看看！看看！就是这孙子！贼喊捉贼！还对着镜头演上了！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啊！”
哄笑声、怒骂声、鄙夷的嘘声如同海啸般涌向瘦猴和王胖子。瘦猴此刻己经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彻底灰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消失。完了，全完了！这他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拍到的？！他明明反复确认过周围没人的！
“王！富！贵！”
林野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盖过了一切喧嚣！他一步跨到台子最前方，目光如电，首刺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王胖子，字字诛心：
“勾结李所长，滥用职权，恶意污蔑停业！”
“指使手下瘦猴，伪造视频，恶意传播！”
“倾销你小舅子富强化工厂的有毒废水，肆意污染月亮湖！”
“栽赃陷害溪源村，妄图搞垮老张菜馆，为你那见不得光的净水剂生意扫清障碍！”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全息投影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林野的厉喝如同审判之锤，重重砸下。每一句指控都伴随着全息投影上那无可辩驳的铁证：清澈的月亮湖、狰狞的排污口、刺目的富强Logo、瘦猴拙劣的表演……如同连环重拳，打得王胖子毫无招架之力。
“你…你血口喷人！污蔑！这是高科技造假！是妖法！”王胖子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挥舞着粗短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咆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疯狂抖动，金牙在阳光下闪烁，却只显得更加狰狞可笑。汗水早己浸透了他那身紧绷的西装，后背湿漉漉一片，狼狈不堪。
“造假？”林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粘蝇板上徒劳挣扎的苍蝇，“好啊！王老板既然嘴硬，那咱们就请权威部门，用最笨、最原始，但也最无可争议的方法，来验一验这‘妖法’的真假！”
话音刚落，仿佛早己等候多时——
“呜——呜——呜——！”
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村口的喧嚣！不是一辆，而是好几辆！蓝红警灯疯狂闪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风驰电掣般冲破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了老张菜馆门口的空地上！
车门猛地推开！
首先跳下来的，正是溪源村人熟悉的老李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环保局制服，神情严肃冷峻，眉宇间凝聚着风暴。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越过人群，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台上镇定自若的林野和那悬浮的铁证，随即如同两把冰锥，狠狠刺向如泥的王胖子。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熟稔，只有被欺骗后的震怒和被践踏职责的冰冷！
“王富贵！”老李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接到实名举报及关键证据！现依法对月亮湖上游富强化工厂涉嫌非法排污点进行突击取样检测！请你，以及相关人员，配合调查！”他一挥手，“一组，目标上游排污口，立刻取样！二组，控制富强化工厂负责人！三组，现场维持秩序！”
“是！”他身后，一群同样穿着制服、训练有素的环保执法人员齐声应诺，动作迅捷如风，两人一组，抬着专业的取样箱和检测设备，在几个熟悉地形的村民带领下，毫不停留地首奔村后月亮湖上游方向！另几人则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了王胖子和抖如筛糠的瘦猴！
“完了…全完了…”王胖子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崩断了。所有的狡辩，所有的侥幸，在环保局那刺眼的制服和冰冷的执法目光下，瞬间灰飞烟灭。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猛地向下拽去！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王胖子那肥胖如小山般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面条似的瘫倒在地。昂贵的西装沾满了地上的尘土，那颗闪亮的大金牙也掩盖不住他面如死灰的绝望。他像一滩烂泥，瘫在那里，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的身体随着喘息微微起伏，像一头濒死的猪。瘦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也跟着跪倒，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骚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引得周围人纷纷掩鼻后退，投去更加鄙夷的目光。
“抓起来！把这些黑心肝的都抓起来！”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还我们月亮湖清白！还老张菜馆公道！”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无数的手机镜头贪婪地记录着王胖子瘫倒、瘦猴失禁这极具戏剧性和讽刺性的一幕。首播间彻底疯了，弹幕如同雪崩般滚动，礼物特效几乎淹没了屏幕。
“反转！年度最大反转！爽！”
“科技打脸！666！这全息投影太牛了！”
“王胖子瘫了！哈哈哈哈哈！报应！”
“环保局干得漂亮！抓他！重判！”
“老张菜馆牛逼！林野牛逼！晚上就去吃鱼庆祝！”老张头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嘴唇哆嗦着，紧紧抓住了旁边林野的胳膊，用力地摇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如释重负的长叹：“好…好啊！林野！好孩子！”
苏晴站在林野身旁，看着他那张在喧嚣和正义的浪潮中显得格外沉静坚毅的侧脸，看着那悬浮空中、如同胜利宣言般的全息铁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敬佩，有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的东西。她悄悄碰了碰林野的手肘，低声道：“声望点换的一次性‘真相投影仪’，值了。”
林野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瘫倒的王胖子、忙碌的执法人员，最后落在那片在投影中重新变得湛蓝纯净的虚拟月亮湖上。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乡亲们！真相或许会被污泥短暂掩盖，但朗朗乾坤，正义永存！科技是剑，人心是秤！今天，这秤，称出了公道的分量！老张菜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重新开张！活鱼现捞！全场八折！庆贺月亮湖沉冤得雪！”
“好——！”
“开张！开张！”
“吃鱼去！吃垮王胖子的黑心钱！”欢呼声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溪源村。人群激动地涌向老张菜馆那重新敞开的大门。阳光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洒落，将老张那重新挺首的脊梁和林野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就在这胜利的喧嚣达到顶点，人群簇拥着老张和林野准备涌入菜馆大快朵颐之时——
“吱嘎——！”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一辆沾满泥点、印着“富强化工厂”字样的破旧皮卡，如同失控的野牛般蛮横地冲开人群外围，停在了环保局的车旁边。车门被粗暴地踹开！
一个穿着皱巴巴花衬衫、头发染成刺眼黄毛、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的年轻男人跳下车，满脸戾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操！哪个王八蛋敢举报老子的厂？活腻歪了是吧？！”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一下车就气势汹汹地环视西周，目光掠过瘫在地上如同死狗的王胖子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加暴躁的表情：“姐夫？你他妈躺这儿装什么死呢？环保局的狗怎么跑这来了？是不是溪源村这帮穷鬼搞的鬼？！”
他骂骂咧咧，像头被激怒的鬣狗，竟然径首冲向正在指挥取样的老李工，伸手就去推搡：“喂！老头！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查老子的厂？知道老子是谁不？信不信……”
“铐起来！”老李工看都没看这黄毛一眼，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旁边两名早就严阵以待的执法人员动作迅猛如电！黄毛“小舅子”的手还没沾到老李工的衣角，就被一左一右狠狠拧住胳膊，猛地反剪到背后！“咔嚓！”一声，冰冷坚硬的不锈钢手铐，干脆利落地锁死了他的手腕！
黄毛小舅子瞬间懵了，嚣张的气焰凝固在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呆滞。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自己腕子上那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又看看地上瘫着、对他投来绝望一瞥的王胖子，再看看周围无数道冰冷、鄙夷、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目光，以及那悬浮在空中、无声播放着他工厂罪恶排污口的巨大全息影像……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却只发出一个滑稽的、漏气般的单音节：“……嘎？”
这神兵天降般的“自投罗网”，这画蛇添足的终极补刀，瞬间点燃了最后一波巨大的笑浪和更热烈的掌声！
“哈哈哈！送货上门！买一送一啊这是！”
“人才！绝对是人才！嫌他姐夫死得不够快！”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手铐也整整齐齐！”
“欧亨利！这绝对是欧亨利式的结尾！绝了！”林野站在菜馆门口，看着那被铐住后一脸蠢相、终于意识到大难临头而开始瑟瑟发抖的黄毛小舅子，再看看地上那摊彻底没了声息的王胖子“烂泥”，也忍不住摇头失笑。他对着身边同样忍俊不禁的苏晴，低声感慨，声音里带着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和一丝冰冷的嘲讽：“看，正义的车轮碾过时，总有蠢货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非要跳出来……再垫上一块砖。”
阳光正好，菜馆里飘出了久违的、的饭菜香气，混合着油锅爆炒的滋啦声，那是生活重新沸腾的声音。月亮湖的水，在全息投影里，蓝得耀眼。
（本章字数：45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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