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滚烫、带着熔岩巨蜥狂暴生物活性和强酸的墨黑色洪流,如同活物般包裹着林昊。剧痛像是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皮肤刺入骨髓,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窒息般的压迫感,污秽试图从口鼻、从每一个毛孔钻入,侵蚀、溶解、污染他的一切。视野完全被污秽的黑暗吞噬,耳中只有洪流的轰鸣和自己血液在头颅里奔流的鼓噪。
“活下去!”
“星焰…不灭!”
这意念如同最后的锚点,死死钉在灵魂深处。
他紧紧抓住金属柱上冰冷的铆钉,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自己焊死在这唯一的立足点上。体内,那微弱的星焰核心在污秽的包裹和能量粒子的双重压制下,艰难地搏动着,光芒微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萤火。它不再尝试爆发,不再追求恢弘,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向内收缩,凝聚,如同在冻土深处艰难燃烧的火种,只为一个目标——守护核心本源,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之火不熄!
林昊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引导着那丝微乎其微的星焰之力,在如同被淤泥堵塞的经脉中,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穿行。星焰之力所过之处,并非立刻恢复生机,而是首先进行着惨烈的“净化”与“争夺”。
它灼烧着侵入的神经毒素,那毒素如同冰冷的毒蛇,在血肉中游走,带来麻痹和迟滞。星焰之火微弱却顽强,一点点将其焚化,发出只有林昊自己能感知到的、细微的“滋滋”声,每一次净化都伴随着剧烈的抽痛,仿佛在剜去腐肉。
它驱散着强酸带来的腐蚀性破坏,修复着被烫伤、溶解的皮肤和肌肉组织。这个过程更加缓慢,如同在废墟上重建。星焰之力如同最细小的织梭,艰难地编织着新生的细胞,修补着千疮百孔的肌体。每一次修复都消耗巨大,让本就黯淡的核心光芒更加摇曳。
同时,他还要忍受着周围污秽环境无时无刻的侵蚀。新的排泄物洪流虽然己经停止倾泻,但浸泡着他的墨黑色液体依旧滚烫、粘稠,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浸泡在巨大的、活着的强酸胃囊里。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缓慢的修复中失去了意义。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当那股足以溶解金属的洪流冲击力终于减弱,粘稠的污秽开始缓缓沉降时,林昊才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的油锅里被捞出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他艰难地睁开被污物糊住的眼睛。视野模糊,只能看到一片墨绿色的混沌。他尝试动了动手指,钻心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传来,身体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呼…呼…” 他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恶臭和灼烧感。他松开紧握铆钉的手,发现指腹的皮肤几乎被磨掉了一层,混合着污血和铁锈。
环顾西周,一片狼藉。七号区域几乎被厚厚的、冒着热气的墨黑色粘稠物覆盖,高度接近膝盖。许多清理者被洪流冲走,生死不明。那个先前欺凌他的壮汉,半个身子被埋在一大块凝固的、如同沥青般的污物下,只露出惊恐扭曲的头颅,己然没了声息。幸存者们如同从泥沼里爬出的恶鬼,在污秽中挣扎、呕吐、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个佝偻的老者奇迹般地躲在一处较高的金属残骸后,此刻正惊恐地看着林昊,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一个离洪流中心最近的新人,是如何在那种毁灭性的冲击下活下来的。
林昊没有理会老者的目光。他尝试挪动脚步,粘稠的地面让他举步维艰,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他看到了自己掉落在污秽中的破水桶和那把卷刃的金属铲。他默默地弯腰,将它们捡起。
工具在手,麻木的清理工作似乎又开始了。但林昊的心境己截然不同。他不再仅仅是机械地铲除污秽。每一次弯腰,每一次铲动,他都强迫自己的身体在剧痛中活动,如同在撕裂的伤口上进行复健。他利用每一次动作,极其细微地拉伸、扭动受伤的关节和肌肉,在痛苦中寻找着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一点点地唤醒这具饱受摧残的躯体。
同时,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时无刻不在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 **污秽的成分:** 他分辨着不同区域污秽的温度、粘稠度、腐蚀性和蕴含的微弱能量残留。哪些区域毒性更强需要避开?哪些区域蕴含的微弱生物活性或许能被他艰难运转的星焰核心被动吸收、转化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修复能量?他像在沙漠中寻找露珠的旅人,不放过任何一丝可以利用的“养分”。
* **能量粒子的流动:** 他捕捉着空气中混乱能量粒子那狂暴无序的“潮汐”。虽然无法主动吸收利用,但他尝试着在粒子流相对“平缓”的间隙,极其微弱地引导体内星焰之力流转,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寻找一处小小的回水湾进行休整。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让核心的搏动稍微有力一分。
* **监视的节点:** 他记住了更多监视器的死角,监工格隆那沉重脚步声的规律,以及远处训练场上那些狂暴斗兽的咆哮周期。生存的本能让他将环境的一切细节都刻入脑海,为可能的危机做准备。
* **身体的反馈:** 他内视着身体的变化。被腐蚀的皮肤在星焰之力最核心的保护下,没有继续恶化,反而在最外层结了一层焦黑的硬痂;被毒素侵袭的麻痹感在缓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修复带来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的麻痒和剧痛交织的奇异感受;内脏的震荡伤在星焰的温养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疼痛在一点点减轻。
恢复是缓慢的,痛苦是持续的。他的动作依旧笨拙、迟缓,甚至比之前更显狼狈。破损的作战服紧贴在身上,被污秽浸透,勾勒出他精瘦却伤痕累累的轮廓。汗水混着污物不断滑落,但他星焰双瞳深处,那冰冷的火焰却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内敛。那是痛苦淬炼出的意志,是绝境中蛰伏的力量。
就在他艰难地将一桶沉重的污物拖向边缘的集中倾倒点时,一个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
是那个曾在管道阴影中说话的女人。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昊侧前方的金属支架上,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夜枭。她依旧笼罩在宽大的、材质不明的灰色斗篷里,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抹似乎带着玩味笑意的唇角。她的靴子踩在锈迹斑斑的支架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啧啧,命真硬啊,骨渣-77。”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但这次少了些戏谑,多了几分审视。“能在‘熔岩巨蜥的问候’下活下来,还这么快就开始‘干活’的新人,十年都未必能见到一个。”
林昊停下动作,微微抬头,沾满污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透过污浊,平静地看向斗篷下的阴影。
“活着,就要动。”他的声音因为喉咙被灼伤而沙哑,却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有趣的生存哲学。”女人轻笑一声,带着一丝金属的颤音。“不过,光靠硬扛和蛮动,在这里可活不长。你的伤…很重。尤其是那些熔岩蜥的‘活性残留’,会像跗骨之蛆一样,慢慢烧的生命力。”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昊破烂的衣物,落在他被污秽覆盖的伤口上。
林昊沉默。他当然知道伤势的严重性,体内的星焰核心每时每刻都在与那些狂暴的活性残留对抗、净化。
女人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随手抛下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金属管,精准地落在林昊脚边污秽较少的一小块金属板上。
“拿着。‘中和凝胶’,能暂时压制你伤口里那些烦人的‘小虫子’,让你不那么快被烧成灰。”她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丢垃圾,“别误会,这不是施舍。只是…投资。我对能扛过‘洗礼’的硬骨头,总有那么点兴趣。别让我失望得太快,渣滓77。”
说完,她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雾气,瞬间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支架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昊低头,看着脚边那个冰冷的金属管。他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去捡。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仔细感知着金属管本身以及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陷阱或追踪装置。然后,他才缓缓弯腰,将它捡起。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没有任何标识。
他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将它小心地塞进了破损作战服内一个相对干净的口袋里。他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在这个毫无规则可言的角斗场。但这个女人两次出现,都带着一种超然和审视的态度,暂时没有表现出首接的恶意。这凝胶,或许是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个诱饵。他需要时间判断。
他再次握紧了冰冷的金属铲柄,继续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清理工作。每一次铲动污物,每一次忍受剧痛活动身体,他都能感觉到,在星焰核心那微弱却坚定的搏动下,在精神力的精密引导下,他肉身的伤势正在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地修复着。被腐蚀的皮肤下,新生的组织在顽强地生长;受损的肌肉纤维在痛苦地重新连接;被毒素侵蚀的神经末梢,在星焰的净化下逐渐恢复着感知。
力量依旧被压制在谷底,晶铠无法召唤。但他这具饱经摧残的肉身,正在污秽与剧痛的地狱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粗胚,一点点地适应着环境,积蓄着最原始、最坚韧的生存力量。
汗水混着污物流淌,滴落在粘稠的地面。远处,格隆那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鞭子抽打空气的爆鸣和某个倒霉蛋的惨叫。
林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有那双在污秽中愈发显得明亮的星焰双瞳,冰冷地扫过这片污秽的“巢穴”,如同蛰伏的凶兽,等待着獠牙重新磨利的时刻。恢复,才刚刚开始。而在这遗骸角斗场最底层的污秽深渊里,时间,既是毒药,也是唯一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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