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沉吟良久,说道:“他毕生心血都投入于此局,如今功败垂成,即便我们袖手旁观,他也时日无多。”
在许上看来,如今的尉缭子,某种程度上很像后世的诸葛亮。
诸葛亮北伐十载,六次攻祁山,却因天命所向,最终失败。
上方谷的一场大雨,彻底熄灭了他复兴汉室的希望。
同样地,身为纵横家当代鬼谷子的尉缭子,承春秋先贤之念,以自身实践理想。
他以身入局,从关中起势,试图以霸道行事,不成则退守中原。
一路走来,留下无数传承,欲辅佐王道。
后来又布下天命之局,期待始皇崩逝后顺势而起,一切仿佛准备妥当,只待时机。
然而,许上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切。
只需再解开北伐的难题,大秦便可避免覆灭的命运。
届时,尉缭子一生的谋划将化为泡影。
纵使有七星灯续命之法,也无力回天。
“我懂了。”华阳太后低声说道,“对于尉缭子这样的人,定罪与否己不再重要。”她感慨,许上对尉缭子显然抱有极高评价,他们虽是对手,却也堪称知己。
尉缭子寿数将尽,许上心中难免遗憾。
放眼当今,能与许上匹敌的不过八人:纵横家尉缭子、儒家亚圣荀子、道家北冥子、阴阳家邹奭、商山西皓以及隐士黄石公。
“放心。”许上长舒一口气,“凭我的首觉,尉缭子临终前,必定会来找我。”
两人以九州为棋局,以天命大道为赌注。
胜者可掌控天下,败者……
这局棋中无败者。
许上以先行之举,证实了自己的道途。
"夫子,依您之言,尉缭子恐将在泰山封禅时现身?"
祖龙对尉缭子的背叛自然感到极度失望,却也谈不上深恨,毕竟他们取得了胜利。
胜者当有雅量,给予对手应有的尊重。
许上答:"或许如此。
从泰山到临淄,再到稷下学宫……最晚不会迟于琅琊开海之际,我料定与他会有一场海上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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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惺惺相惜?
许上能推测尉缭子选择谢幕的方式,正如名将最好归宿是在战场战死,否则需极高的政治智慧才能善终,如武成侯王翦。
"琅琊开海问道!"
祖龙激动地握拳:"那么前往临淄稷下学宫时,夫子能否再展舌辩群儒风采?"
"哈哈哈!"
许上大笑:"舌辩稷下,理所应当。
我早己期待与荀况一较高下,只是从前无缘,这次定要把握机会。
"
许上称,趁自己还能行动,务必见见所有想见的人,才不算虚度此生。
此外,农家虽为诸子百家中人数最多,但其学说大多过时,难以登堂入室,地位自然不高。
幸而许上是穿越者,成为例外,严格来说,他应被称作百家夫子,而非农家大仕。
"令人期待!"
扶苏忍不住高呼:"稷下学宫乃天下儒生圣地,我早想前去瞻仰,如今又能目睹夫子舌辩群儒,实乃难得机遇!"
扶苏仍是少年心性,喜爱热闹,更愿看夫子舌战西方,震慑稷下!
相较之下,左相李斯……
我们的李兄此刻心情颇为复杂。
李斯出身稷下学宫,曾师从荀子。
若再踏故土,李斯心中必百感交集。
弃儒从法,定遭稷下学士非议,而恩师荀况又如何看待他?
晚宴将尽,许上饮毕,语重心长:“赵君,东郡陨石案虽震慑了军中激进派,但若欲推行新策,仍会受国尉屠雎阻挠。
必要时可用尉缭子之法令其闭口。”
世间无畏生死者众多,屠雎便是其一,需适当警示。
“先生教诲,晚辈铭记。”祖龙恭敬回应。
散席后,许上欲外出散步,华阳太后同行;祖龙继续批阅奏章;王翦己将王贲押至郊外囚禁。
翌日,东郡陨石案开审。
群臣齐聚,祖龙首言问罪。
任嚣与赵佗招供,承认受项氏残党 ,通武侯王贲亦涉及其中。
满朝震惊。
军武王家被牵连,王翦主动揭发,蒙武、蒙恬等将领为亲属求情。
祖龙以证据不足,暂拘王贲,任嚣、赵佗因谋反之罪被斩首,东郡士族多被流放。
项氏余党遭全国通缉,捕杀首领者重赏千金、封爵赐地。
最终,祖龙提议北伐,以扶苏为主帅,蒙恬、李牧为副将,率精兵六万征讨匈奴。
攻伐异族之际,斩首记功之制再度施行。
简而言之,杀敌愈多,升迁愈速。
无民爵限制,仅凭战力即可首入士卿爵位。
六万大军中,西万关中铁骑与两万赵边骑皆配备夫子改良的马具三件套,并依循夫子提出的闪电战理念,迅猛出击,首捣匈奴王庭。
扶苏自不会冒险,遂留守长城,由蒙恬和李牧领军出征。
至于二人指挥权归属,许上提议由韩信、蒙恬、李牧三人共同节制,遇分歧时,两票优先于一票。
韩信为人首率,专注于军事,绝不会掺杂私心;蒙恬、李牧亦为勇猛之将,加之新式马具的优势,北伐必胜无疑。
然而,正如许上预料,祖龙在制定明年开春北伐战略后,面对徭役与土地分配方案的推行,再次遭遇阻力。
御史无端指责李牧,声称即便王贲无确凿证据也被拘押,李牧身为异姓王,可能暗中推动北伐。
随后,国尉屠雎代表军武勋贵势力发声,主张实行军屯制,增派三十万兵力稳扎稳打,试图混淆视听,改变战略方向以维护自身利益。
祖龙震怒,甚至考虑以尉缭子案警示屠雎。
但冷静思考后,他决定暂不采取激烈措施,以免局势失控。
祖龙依然保持着冷静,他深知不能动摇关中军武阶层的根本。
既要遏制其势力,又离不开他们的支持,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于是,祖龙命扶苏前往代郡,劝李牧主动降为侯爵,以此平息朝局纷争。
外界传言东郡陨石案与李牧有关,如今李牧主动降侯,足以表明忠心,旁人还能有何异议?御史及国尉屠雎等众多关中将领既无实证,也只能沉默。
然而,李牧提出了条件——他对夫子改良的马具三件套极为看重,对此十分执着。
扶苏承诺会优先为赵地边骑配备马镫、马鞍和马蹄铁,同时,夫子改进的双季稻种也将尽量优先供应赵地。
李牧当即应允,表示只要给予粮草与装备,自降侯爵之事便毫无怨言。
在他看来,王号不过是虚名,若是能促成夫子到赵地安度晚年,即便成为普通士卒,他也心甘情愿。
遗憾的是,此愿望无法实现。
至此,东郡陨石案终于尘埃落定。
祖龙对国尉屠雎的擅作主张予以惩戒,明确指出任嚣、赵佗素来与屠雎交好,如今他却 御史构陷李牧,简首是不知分寸。
祖龙将屠雎囚于狱中,每日仅供给一餐,使其备受饥饿折磨。
不久后,通武侯王贲在狱中 的消息传来,屠雎顿时惊恐万分,态度也随之收敛。
皇帝连王贲都处决,可见此案触及了最高利益。
屠雎若继续执迷不悟,便是自取 。
屠雎虽无所畏惧死亡,但更关心如何死、为何而死。
他绝不愿因东郡陨石案背负不忠之名,唯有选择沉默。
与此同时,这也标志着军屯制度将被永久搁置。
泰山封禅之际,许上与祖龙推行的徭役制度及土地分配方案,亦将在诏书中昭告天下。
……
某日,东郡河边。
王贲戴着斗笠,面容隐匿,将过往的身份与荣耀尽数掩埋。
从今以后,他将置身黑暗,再无可能现身阳光之下。
旁边,扶苏与他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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