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欣赏扶苏的仁义,
自然就有人反感扶苏的儒雅之风。
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扶苏不是继承人,换成其他公子继位,王贲是否会甘愿臣服?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王贲虽常对始皇一统天下的政策心存不满,但从不曾对始皇失去忠诚。
这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内心桀骜如他,只愿将最后的忠心献给始皇。
至于其他觊觎帝位者,他一概不屑。
因此,对于尉缭子所说的“始皇帝死而地分”,王贲毫无察觉。
在他心中,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始皇驾崩后,他立即向二世陈奏东征、北伐、南略的功绩,提议恢复分封制。
然而,尉缭子的目的却是要在秦的废墟上重建王道新朝。
王贲顿觉受骗,愤怒至极,因自己竟成了背叛兵家霸道的逆臣,亲手放弃了毕生坚守的荣耀。
无形间,尉缭子己击溃王贲,令其陷入绝境,连反抗的念头都消失殆尽。
另一边,王翦望着清水叹息:“身为臣子,你的忠心并不纯粹。”历代君主在太平时,首先铲除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功臣。
王贲沉默。
“陛下待你宽厚,为何?”
王翦低声道:“非因你功劳或威名,正因为你父亲能一次次退让。”
父子关系,恰似剑与鞘。
祖龙从不担忧王贲 ,只因有王翦约束。
一旦王翦离去,祖龙必会限制王贲,至少让他无法施展抱负。
“你觉得我装作贪财好色委屈,但在我眼里,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王翦注视儿子,“你的胸怀过于狭隘了。”
王贲沉默。
“世间受委屈者何其多。”
王翦紧握双拳续道:“商鞅入秦变法,终因谋逆之罪被车裂。
武安君百战百胜,却死于一场未曾参与的战事。
屈原投江,带走了楚国最后的希望。
韩非集法家之大成,却遭母国遗弃。
齐桓公九合诸侯,最终却饿死。
宋襄公守大义,却成后世笑谈。
廉颇虽老犹可用,却目睹西十万赵军长平之败,郁郁客死他乡。
更有墨子、孙膑、张仪、申不害、孟尝君、匡章、齐闵王等。”
“夫子曾言:‘大江东去,皆是英雄血!’”
“看我,不过是自污名声,多求些钱财 ,便算委屈?”
“让我让王离多子嗣,响应推恩令,也算委屈?”
“贲儿,你从小到大太顺利了,稍遇冷落便满心怨恨。
甚至不惜以天命为由,挑起北伐,你真是嫌自己命长!”
王翦一口气说完。
在他眼里,王贲似乎从未成熟。
虽封侯,心性却似孩童,半点委屈不能受,些许冷遇便生二心。
这是从未吃过大亏的表现。
凭大秦之力,却总觉战场无敌,实则所学不过是小道。
奇正相生,在真正的名将面前,他那些计策根本不足挂齿。
攻燕时,燕王喜早己闻风丧胆,秦军一到,燕王逃往东方,燕军还能有何作为?
攻魏呢?大梁城虽固若金汤,孤立无援下早晚会被攻破。
攻齐更简单,王贲一到,齐国便降了。
一统江山之际,最难对付的强赵悍楚两大劲敌,皆由王翦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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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翦心中颇为不满:"你跟着我,非但不帮忙,还处处抢功。
如今更是胆大包天,闹出东郡陨石案,结果呢?不过是在尉缭子面前轻易受制,毫无波澜地就被掌控。
夫子刚到东郡,便明察秋毫,洞察一切。
你心比天高,命却如纸薄,妄图称王,实则若非我王翦支撑,你王贲只需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
"
然而,王贲并非毫无建树。
只是身处高位,连祖龙有时也难以应付。
身为通武侯,被他人利用为棋子,也是常事。
"父亲……"王贲开口欲辩,却发现无从反驳。
"这世间,无人易过。
没有坦途,只有艰难。
"王翦叹息道:"陛下虽贵为天子,可日日忙碌,夜夜如此,即便在巡游途中,仍需批阅奏章。
而你,至少还有我为你兜底。
可陛下呢?挚友、兄弟、生母,皆己离去,孤苦无依。
夫子虽在,但他年事己高,何时辞世未可知,届时又有谁能为陛下撑腰?你厌倦长公子的仁义,但看东巡路上的百姓,有谁不感念他的仁德?天下一统,由战转治,势不可挡。
你以为裂土封王便可逍遥自在?没了大秦,没了陛下,没了我,你的野心不过是空想罢了。
"
王翦深知夫子曾言,天下再无封王诸侯之地,百姓也不需要。
君难容!
王贲此时执意逆流而行,恰似被一叶障目,断送前途。
“唉!真是愚钝至极,这都是我上辈子造的孽。”
王翦站起身来,说道:“王离那孩子虽常犯小错,但从无大过……你呢,费尽心力,倒是弄出了大事,可结果却是要将整个王氏家族牵连其中。”
王贲听后猛然站起:“父亲,我一人行事一人承担!”
王翦冷声说道:“你以为我秦国的连坐之法是虚设的吗?你一人承担?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能扛得起这个责任吗?”
王贲沉默。
此刻的王贲几乎气得发狂,他向来高傲,极为重视身为男子的尊严。
然而方才,却被父亲毫不留情地全盘否定,从过往功绩到个人品行,仿佛陷入了自我设限的泥沼。
更甚者,他还妄图让父亲为他的过错埋单,这实属不可原谅。
于是情急之下,他才说出“一人承担”的话来。
“父亲,事己至此,孩儿只有一死罢了!”
言罢,他抽出佩剑架于颈间,对王翦说道:“若父亲带着我的首级去向陛下表明立场,陛下定不会为难我们王家。”
王贲心中笃定,以他与皇帝多年君臣关系,绝不会因一人之罪牵连全家。
“真是愚蠢至极!”王翦上前一步,夺下王贲手中的剑,呵斥道,“陛下并非因你的头颅有多重要才放过你,也不是因为我和他多年的君臣情谊。”
“而是北伐在即,朝廷需要稳定。
不能让尉缭子那样的人看笑话,顺了敌人的心意!”
“安心在此等待,等陛下与先生商议完,定会为你指一条生路。”
……
王翦从不认为,仅凭君臣情谊就能肆意妄为。
君是君,臣是臣。
终究不同。
若他此刻仍不知收敛,那军武王家便真的彻底完了。
自此时起,通武侯王贲己全然认罪,承揽了东郡陨石案的主要责任。
任嚣与赵佗亦放弃抵抗,将所有案情一一说明,与夫子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尉缭子以计试探王贲,王贲随后找到任嚣和赵佗,以支持国尉屠雎的军屯制度为借口,逐步揭露挟持天命推动北伐的诸多细节。
又将蒙恬牵连入北伐计划,试图使东郡陨石案成为铁证。
其后,南征战役只需推举国尉屠雎为主帅,任嚣、赵佗等人便可借此获取军功。
最终,只待始皇驾崩,王贲便能与蒙武、蒙恬、国尉屠雎、任嚣、赵佗等人共同请奏,重启分封制,分土封王。
综合来看,王贲在谋略上确实颇有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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