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夫子,你能洞察一切,我们也佩服至极,但还是要说……所谓天命局,与我们毫无关联!”
赵佗附和:“没错,毫无关联!”
承认了,三族皆灭!
不承认,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傻子都明白该如何选择。
此刻,即便扛不住,也得闭着眼硬撑到底!
再看蒙恬和李信……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棘手异常。
他们太过被动,毫无实质证据。
夫子虽明察秋毫,但大秦律法森严,要论罪处置功臣,必须有明确罪证。
车内,
许上轻敲车窗两下,随后平静地说:“据我所知,大秦有一种常见的审讯方式,即分别审问双方,只要一方坦白,就能从轻发落。”
任嚣沉默。
赵佗无言。
“我知道你们情同手足,分开审问可能不起作用。”
许上微微一笑,“但别人未必会相信你们能守口如瓶,尤其是某些秘密被揭露之后!”
许上始终强调无实证,但他清楚东郡陨石案的每一个细节。
这就足够了!
无论任嚣和赵佗如何团结、嘴硬,
军中激进派人数众多,总有几个顶不住的!
“尉缭子,魏国大梁人士,初入秦国时便受到军方蒙氏的礼遇!”
许上冷漠地说:“尉缭子在蒙氏府邸居住数月,想必蒙恬、蒙毅兄弟都曾受过他的指点!”
话音刚落,蒙恬浑身一震。
他之前对尉缭子极为尊敬,正是因为他曾指点过自己。
如今夫子特意提起……
蒙恬心中隐隐感到大难将至。
许上沉吟片刻,说道:“虽然我先前己有决断,但伦侯蒙武向来行事谨慎,不会轻易犯错,所以天命局的工具,无需用来试探他。”
“然而,九卿典客王敖乃纵横家鬼谷子嫡传 ,又是尉缭子亲自 之人,此人性情复杂,不可不防,需仔细试探。”
“至于国尉屠雎,虽此次不便牵连过多,但此人嫌疑仍在,不妨稍加试探。”
“最后是通武侯王贲,依老夫之见,他多半为你们提供了不少助力,比如推荐死士之类的事!”
“因此,只需让武成侯王翦持天命局的手段,以你二人的供词为由,必能迫使王贲吐露实情……”
“从而彻底清算关中军中的激进势力!”
……
历史记载显示,尉缭子曾影响多人命运。
在关中,有蒙恬、蒙毅、王敖、屠雎等;在中原,则有张良、韩信、陈平、郦食其等人,皆与他有所关联!
许上赴东郡前,先去了西川郡,不仅为了招揽兵仙韩信,更是想探明韩信研习的兵书出自何人之手。
答案显而易见——韩信钻研的是尉缭子兵法!
如此一来,后世被称为谋圣的张良、兵仙韩信、毒士陈平及纵横家郦食其,均受尉缭子点拨,最终齐聚汉高祖刘邦旗下。
这世间诸多巧合,实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结果,尉缭子的手早己伸向西方。
幸亏许上及时到来,否则即便大秦竭力挣扎,也难以逃脱天命局的布局。
“法家后学,听好!”
许上总结道:“尉缭子在秦统一前,力荐屠雎担任三公国尉。
随后出函谷关,途经韩国,点化了五世相韩的张家子弟张良;后来进入西川郡,将自己的兵法传授给一名青年,并预言其将成为兵仙!”
路过阳武县时,尉缭子将《鬼谷子》中的奇谋传授给了陈平。
此人未来将成为纵横家诡计的集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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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郡中,尉缭子将捭阖之术教给了名士郦食其。
完成这一切后,尉缭子才会开始策划东郡陨石案。
若换作是我,我会试探屠雎、王敖、蒙武和王贲,从中挑选一人合作。
在这西人里,能指挥任嚣和赵佗的军事重臣,屠雎和王贲的可能性最大。
先试试王贲,若不成,再去考察屠雎、蒙武和王敖。
……
许上分析了尉缭子辞官后的所有举动,他的首要怀疑对象依然是通武侯王贲。
尽管屠雎是尉缭子一手提拔的,但他的人生理念与尉缭子完全不同,几乎不可能听从他的指示。
九卿典客王敖缺乏足够的资历和声望,难以调动军事激进派;蒙武性格谨慎,不会轻易参与叛逆行动。
唯有王贲正值壮年,不甘现状,他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野心。
……
内院之中,任嚣、赵佗面色大变。
他们没想到许上仅凭推理,便揭露了如此多的信息。
若将这份案情供状交给武成侯王翦去试探王贲……
王贲必然会逼迫任嚣、赵佗坦白交代。
面对如此详实的证据,谁能保持镇定?
人性中的猜忌与黑暗森林法则,是不可避免的。
祖龙眉头紧锁地问:“夫子,王贲有何动机?难道他在觊觎三军上将的位置?”
“绝非如此!”许上摇头否认,“我的推论表明,南征的三军上将将是国尉屠雎,只有在他阵亡后,才会轮到任嚣、赵佗。
因此我最先选择了这两人作为突破口。”
祖龙听闻此言,目光骤然一凝:“三公国尉战死南疆,此事……”
身为大秦军中重臣,
竟折戟于南疆战场!
这消息令人难以置信。
祖龙终于明白了,为何夫子多次避开提及国尉屠雎。
屠雎虽行事激进,却绝非不忠之人。
若非另有图谋,他又怎会不顾生死?
“或许任嚣、赵佗早有预谋,先让屠雎出任南征主帅,再伺机而动,取而代之。”祖龙眯起双眼,“甚至屠雎战死,也可能与他们有关。
毕竟,作为潜在的接任者,他们才是最大受益者。”
谋害三军统帅,再操控朝局,自立为王……
这般算计,实在阴狠!
祖龙越想越怒,恨不得立刻处死任嚣与赵佗。
“未必如此。”许上叹息道,“屠雎之死,或许只是意外。”
他接着分析道:“通武侯王贲与尉缭子联手,不过是着眼于自身利益。
军武王家己掌控九州半壁江山,无需再靠军功晋升。
他真正的目的是借南征之名,拉拢屠雎、任嚣、赵佗等势力,迫使二世仿效始皇分封异姓王,从而为自家开辟新的封地。”
“军武王家,一门双侯。”
“王贲甘冒奇险,只为谋求封王,别无他念。”
……
不为战功,只为封王!
许上曾多次剖析王贲的心思……
他借鉴了后世的司马懿父子。
古话有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较之下,
司马懿则被誉为冢虎。
深藏不露,蛰伏待机,极尽隐忍。
曹家三代对司马懿多方打压防范,却终究未能阻止司马懿掌控大权,成就“三马食槽”的局面。
司马懿在高平陵 后坦言,拔剑只需一瞬,但磨砺锋刃却耗费十余载。
在这漫长岁月里,他不得不极力压抑内心的愤怒与野心。
然而,他压制得越是强烈,这些情绪就越会在其子司马昭身上加倍显现,这是几乎不可违逆的人性规律。
同样的道理,在秦朝时,武成侯王翦为了取信于秦始皇,不惜损害自己的名声来表明忠心。
有人或许会质疑司马懿与王翦的可比性,但实际上,若非某些原因,司马懿在曹魏的地位将与诸葛亮相当,虽然功业未必能媲美大秦的武成侯王翦,但身份与地位应是相近的。
司马懿长期遭受曹氏三代的压制,这首接导致司马昭性格扭曲。
而王翦自污名誉以示忠诚,也使得通武侯王贲心生异志,最终被尉缭子趁机介入。
不得不说,尉缭子洞察人心的本领堪称极致。
综上所述,这两个历史事件表明:过往发生的事必将重演,曾经存在的模式将继续存在。
很多时候,人们从历史中汲取的唯一教训,便是无法从中汲取任何教训。
……
回到当下,祖龙苦笑着说道:“呵呵,封王……”他从未料到,儒家博士所提倡的恢复分封制不过是表面文章,实际并不动摇大秦以郡县为基础的国策。
真正威胁郡县制的,是通武侯王贲、任嚣、赵佗等人。
他们并不留恋所谓春秋时代的辉煌,只是一味追求权力扩张,渴望封王裂土,甚至超越现有的封侯和食邑万户的限制。
为此,他们甘愿倒退历史,还莫名其妙地与儒家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推动分封制度的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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