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杦峰上，薄雾如纱，林墨随青袍长老徐树青缓步而行。
“林墨师侄。” 徐树青忽然停步，目光投向雾霭深处，“前方我侄女徐灵鸢的府邸所在。其实她天生灵瞳，从小就能窥测，你且随我去见见。”
林墨颔首。没想到人家还是个学天机术的奇才。
踏入这方卦象交织的静修地，只觉空气中漂浮着细碎宛如星屑的符文。
绕过一丛丛仙草，在前方竹屋前的石案上，正坐着一位少女。她身着月白襦裙，发间别着一枚刻有天干地支的玉簪，墨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林墨细看过去，她面前摊开的是一卷古朴竹简，几枚花纹怪异的铜钱模样的法宝在案上排成某种卦象，只见那符文随灵力流转而明灭。
“灵鸢，” 徐树青开口，声音慈祥温和，“这位是紫云峰的林墨，你二人日后或有交集，不妨认识一番。”说罢，便留下二人后转身离去。
少女抬眸，眸光清澈如洗。
徐灵鸢见林墨身着青云宗内门服饰，气质沉稳，便微微颔首，声音轻如莺啼：“见过林师兄。”
原来是文学少女类型呀。
林墨拱手回道：“苏师妹。” 他注意到少女面前案头上的卦象复杂诡谲，隐约有金光流转，却被一层看不清的雾霭笼罩，“师妹在推演天机？”
苏清鸢指尖拂过竹简，卦象骤然变化，铜钱翻转，最终定格为 “地火明夷” 之象。她秀眉微蹙：“迷雾遮掩，看不真切。”
林墨刚结束每日青云炼气诀的晨练，却在廊下遇见了端着药碗的苏清鸢。
少女依旧是月白襦裙，玉簪上的天干地支符文在晨光下流转微光。她见林墨走来，微微颔首：“林师兄早。”
林墨注意到她手中的药碗，里面是深褐色的汤药，散发着清苦药香，“这是……”
“是凝神汤。” 苏清鸢解释道，脚步未停，“前日推演天机时损耗了些心神。”
......
林墨在院落教导徐灵鸢练剑，总之她练的笨笨的。结束后却见苏清鸢坐在廊下翻着一本线装古籍，上面写着什么卦象共鸣之类的，书页上还画着复杂的星图，标注着 “紫微垣”“太微垣” 等字样。
苏清鸢柔声说：“虽我不擅长斗法，但我也知道剑可破敌，卦可窥心。师兄可知，刚刚我俩练剑时，剑势中其实应该藏着三道虚招？”
林墨一怔。他方才练的是青云剑式，其中有三式确实是诱敌虚招，却很难用出，没想到她没接触过这个剑法就能推演出招式。
是个学霸没错了！
少女似是知道林墨的疑惑，“天机流转，亦如剑势。” 她合上书页，眸光清澈。
徐灵鸢看了一眼不知不觉贴过来的林墨，不由得脸颊微红，“我不过是顺天推演。”她又顿了顿，“倒是师兄，若得空，可去后山的望星台坐坐，emm，那里的星轨，与别处不同。”
她说完，不等林墨回应，便抱着古籍起身，月白襦裙扫过林墨，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
……
傍晚，林墨依言来到后山。望星台是座石砌高台，西周刻着天干地支，中央的石盘上嵌着一枚夜明珠般的法宝，映出虚空中的星轨。
林墨刚踏上石台，便见徐灵鸢己在台上，正对着星图凝神。
“师兄果然来了。” 她没有回头，还是柔柔的声音。
夜风拂过，徐灵鸢的月白襦裙在星光下飘动。
“……咳，徐师妹。”
林墨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望星台上只有星轨流转声的静谧。
徐灵鸢闻声，终于从那深邃的星图中缓缓收回目光，转过身来。
星光与石盘中央那枚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交织，落在她月白的襦裙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流动的银纱，衬得她清丽的脸庞愈发莹白。
她看向林墨，清澈的眼眸在星光下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等待者终于到来的轻快。
“林墨师兄。”她声音依旧轻柔柔的，如同夜风拂过。
“嗯，师妹相邀，自然是要来的。”林墨走近几步，目光扫过石盘上复杂玄奥的星轨投影，又落回徐灵鸢身上，而少女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立着。
林墨想起了此行的任务——反正修仙者又不用睡觉，所以林墨决定教导这位对“打杀之术”兴致缺缺的少女。
既然剑法她不擅长。但保护自己的术法……前日刚领悟的那门高阶身法太乙身法不就正合适？
这身法讲究的是身随意动，步法玄妙如踏星斗，轨迹难测，更偏向于灵动与趋避，而非首接的攻伐。更重要的是，它蕴含的流转变化之道，在躲避防守的时候还能专注于攻击，这就隐隐与天机推演的“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墨看着眼前专注星轨的少女，心中有了计较。
“师妹在看紫微垣？”林墨走到石盘边缘，指向星图一角几颗格外明亮的星点轨迹。
徐灵鸢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微微颔首：“嗯，师兄也懂星象？”
“看过一点，远不及师妹。”林墨坦诚道，当时藏书阁里神识扫过，记住了一些内容。
“不过，看着这些星辰运转的轨迹，倒让我想起了一门刚学的步法。”
“步法？”徐灵鸢有些意外，秀眉微挑，眼中流露出好奇。她没想到林墨会在这个地方提起这个。
“对，太乙游身步，算是简化版的太乙身法，即便师妹目前修为不高，也能很好的学会。”
林墨说着，脚尖一点，并未动用太多灵力，身形却极其自然地、仿佛被无形的气流托着一般，向侧后方滑开了半步。他的动作流畅得如同水滴汇入溪流一般。
徐灵鸢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林墨的动作太快，太自然，也太……好看。那瞬间的位移，与其说是闪避，不如说是，仿佛他本就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与周围流转的星光轨迹浑然天成。
“这……”徐灵鸢下意识地向前一步，靠近了些，想看得更真切。
淡淡的药香萦绕在林墨鼻尖。
“咳，此步法重意不重力，讲究身随心动，步踏星斗。”林墨在刚来修仙界时就发现自己不仅天赋好，而且悟性极高。
林墨看着徐灵鸢亮起来的眼睛，温和地解释道，“其核心在于感应与顺应，变化与无常，圆转如意。”
林墨刻意放轻了声音，他知道她不喜欢打打杀杀。
徐灵鸢的心跳快了几分。他竟能将自己擅长的天机推演与这玄妙身法联系起来，这份用心和理解，让她心尖微动。
“步踏星斗……”她轻声重复着这西个字，林墨惊喜的发现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
“师兄的意思是，”徐灵鸢抬起眼帘，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的是林墨的身影，“这太乙游身步，可以让我这样的……学会嘛？”
她知道林墨既然来了，叔叔他肯定己经告诉过林墨自己不喜好学习术法。
其实不是她不愿意学，而是她的灵瞳总让她看到更多的东西，她只刚修行到筑基不久的小修士，而且没有像正常修士那样只看的见功法轨迹的运转，所以她理解不了灵瞳使她多看到的东西和功法本身的轨迹，糅杂在一起的晦涩难懂的功法。
徐灵鸢把这些给林墨解释了一番，很快林墨就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了。原来她的情况其实相当于灵瞳给了她详细的解了题，而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公式，所以根本看不懂步骤，而公式也就是功法运转轨迹……
林墨倒是没有想到她对自己敞开心扉，毕竟连她叔叔也只知道她不喜欢修炼术法……
“那……”他伸出手，虚虚指向石盘上一条正在延伸变化的星轨，“师妹看这条星痕的轨迹，若将其视为身法运行的路线，起点在此，转折在此，终点在此……”林墨决定一点点给她讲解。
偶尔徐灵鸢有所感悟，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轨迹，他便适时地点头肯定。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当徐灵鸢第一次尝试着按着功法轨迹运转灵力，她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时，虽然动作生涩，但瞬间的流畅感让她眼睛一亮。
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林墨带着鼓励和赞许的目光。
“师兄……”
林墨怎么感觉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咳，夜风凉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师妹回去早些休息吧。”林墨觉得有点赶人的意思，于是补充了一句，“循序渐进即可，不必急于求成。”
“好。”徐灵鸢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她抬起头，偷偷看了林墨一眼。
“多谢师兄。”她踩在飞剑上，化作一道流光离去，就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昙花。
“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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