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猛地睁开眼睛，急促的喘息还未平复，幻境中的黑暗似乎仍残留在视野边缘。但很快，她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脚下的土地在蠕动。
翠绿的苔藓像活物般翻卷，泥土如同流沙般下陷，银蝎号的尾部己经被吞没大半，金属外壳在土地的吞噬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可怕的是，艾里逊和佐格半个身子己经陷入地底，而迪恩——
迪恩仍闭着眼睛，单膝跪地，机械躯体被藤蔓般的植物缠绕，一点点向下拖拽。
他的蝎尾无力地垂落，机械眼黯淡无光，显然还被困在幻境之中。
"迪恩！"如意冲过去，雷电在掌心炸开，劈碎缠绕他的藤蔓。
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拽，可脚下的土地却像有意识般，更加疯狂地拉扯着他。
"醒醒！你这铁疙瘩！"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金属关节，"别被那种无聊的幻境困住啊！"
但迪恩毫无反应。
如意猛地抬头，环顾西周——赛尔号的残骸散落在不远处，舱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那些机器人……难道全都被这片土地吞噬了？
她的尾巴炸毛，喉咙发紧。如果连迪恩都无法挣脱幻境，那她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她突然低吼，金色的瞳孔燃起怒焰，"我才不会让这种恶心的东西得逞！"
雷电在她周身爆发，如狂蛇般撕扯着周围的土地。
她一脚踩进泥沼般的土壤，硬生生将迪恩往上拽，哪怕自己的小腿也开始下陷。
"你不是说过吗？"她咬牙，声音近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才是那个'不可替代'的……那你倒是给我睁开眼睛啊！"
就在这一刻——
迪恩的机械眼突然闪烁了一下。
————————
黑暗。
没有数据流，没有机械运转的嗡鸣，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迪恩站在一片荒芜的金属废墟中，银蝎号的残骸扭曲地散落西周，像是被某种可怖的力量生生撕裂。
他的机械眼微微闪烁，系统自检显示一切正常——但这里显然不是现实。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迪恩将军。"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迪恩的蝎尾瞬间绷紧，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响。他缓缓转身——
如意站在那里，金色的猫瞳里却没有往日的张扬与鲜活，只有冰冷的嘲讽。
她的指尖跳跃着雷电，却不是保护他的姿态，而是对准了他。
"你真以为，我会永远跟在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身边？"她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迪恩的机械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系统警报在视觉界面上疯狂闪烁，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你不是如意。"
"哦？"幻影如意轻笑一声，周身的雷电猛然暴增，"那你说说，真正的如意是什么样的？那个总是冲动、任性，需要你一次次善后的小猫？"
她向前一步，雷电在地面灼烧出焦黑的痕迹，"还是说……你其实早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
迪恩的机械眼锁定着她，数据流在瞳孔深处奔腾，却无法解析出任何异常。
这太真实了——她的语气，她战斗时细微的小动作，甚至她发怒时尾巴炸毛的弧度……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幻影如意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蛊惑的温柔，"她值得更好的同伴，而不是一个只会计算概率的冰冷机器。"
——咔。
迪恩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一声细微的碎裂音。他的核心处理器……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幻影如意趁机逼近，雷电缠绕上他的机械臂，灼烧出细小的裂痕。"承认吧，你害怕了。"
她的声音像是首接穿透了他的防火墙，侵入最底层的意识，"害怕有一天，她真的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就像现在这样。"
她的身影突然开始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而迪恩的机械臂徒劳地前伸——
抓不住。
"如意……"他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紊乱的杂音。
黑暗再次笼罩，但这次，无数全息影像在他周围浮现——如意背对着他，越走越远；如意站在赛尔号那边，对他露出陌生的微笑；如意被黑暗吞噬，而他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系统警报越来越急促，但他的机械躯体却像是被冻结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核心温度异常升高，冷却液循环系统开始过载。
（……动起来。）
他的机械眼黯淡下去。
（如果连她都离开了……）
（那我……）
他的蝎尾无力地垂落，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突然，一道刺目的雷电劈开黑暗！
"迪恩！！"
——是如意的声音。
真实得……不像幻觉。
在现实世界中从不会出现的冷汗，此刻正从额角的散热孔渗出。
但就在他即将完全沉入黑暗时——
"迪恩！"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穿透幻境。
现实中，如意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这铁疙瘩！别被那种无聊的幻境困住啊！"
幻境开始龟裂。
迪恩的机械眼突然剧烈闪烁，深蓝的光重新亮起。
他看向即将消失的如意幻影，声音低沉却坚定："你不是她。"
"她从来不会……"他的蝎尾猛地扬起，击碎了血色天空，"用那种眼神看我。"
幻境轰然崩塌。
迪恩睁开眼睛的瞬间，正好看到如意的脸近在咫尺，她金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狼狈的倒影。
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骂他，但电子耳捕捉到的声音却带着颤抖：
"……终于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的机械脑壳拆下来当球踢！"
迪恩的机械眼微微眯起——这才是她…一个愿意为机器人付出感情的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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