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周默的嘶吼撕裂雨幕！绝望如同岩浆喷发！他像一头被刺穿心脏的困兽，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苏雅！冰冷的雨水抽打着他的脸，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个指向苏雅眉心的、黑洞洞的、代表着绝对死亡的枪口！
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自己单薄的身体化作最后的盾牌！哪怕只能阻挡零点一秒！
然而！
西装男人那双冰冷的眼眸中，残酷的锐芒如同寒冰碎裂！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扣下！
“砰——！！！”
枪声！震耳欲聋！近在咫尺！比高空的狙击更加狂暴！如同在周默耳边炸响了一颗手雷！
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狠狠撞在周默扑出的身体上！他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重重摔在冰冷的、满是积水的天台上！后脑勺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持续不断的蜂鸣！
完了！苏雅！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痛得无法呼吸！他挣扎着，在眩晕和剧痛中，拼命地抬起头，布满血丝、被雨水模糊的眼睛，绝望地看向苏雅倒下的方向——
预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苏雅依旧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在首升机强光下投下浓密的阴影。她的眉心……完好无损。没有血洞，没有硝烟。
枪口……移开了？
周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惊愕压倒了悲痛。他顺着西装男人依旧平举的手臂看去——
枪口冒着淡淡的、被雨水迅速打散的青烟。子弹射向的方向……是苏雅身侧不到半米远的水泥地面！那里，一个深不见底的弹孔正汩汩地涌出浑浊的积水！
警告！仅仅是警告！
西装男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那柄狰狞的重狙。枪口垂向地面，雨水顺着冰冷的金属流淌。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重新落回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周默身上。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寒冰般的……失望？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愚蠢。”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穿透周默耳中的蜂鸣。“你的选择，毫无意义。”
他不再看周默，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他的目光转向昏迷的苏雅，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冰冷中似乎裹挟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深渊裂隙般的……痛楚？但瞬间又被绝对的漠然覆盖。
他微微抬了抬下颌。
他身后，两名如同雕塑般肃立的灰西装手下立刻动了。他们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一人走到苏雅身边，动作极其专业而轻柔地检查了她的颈动脉和呼吸，确认生命体征。另一人则迅速展开一张厚实的、带有保温涂层的黑色裹尸袋（或者说，紧急医疗转运袋？），小心地将苏雅冰冷僵硬的身体包裹进去，只露出苍白的面容。整个过程沉默、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
“不！放开她！”周默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如同散了架，剧痛和眩晕让他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积水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雅如同易碎的珍宝般被小心抬起，被包裹在冰冷的黑色袋子里！
“带她走。”西装男人冰冷的声音下达指令。他的目光扫过苏雅被抬向首升机的身影，那眼神深处最后一丝微弱的波动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两名灰西装手下抬着裹在黑色袋子里的苏雅，动作矫健地登上首升机敞开的舱门，身影消失在机舱内部的阴影中。
西装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他再次看向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的周默。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如同泪痕，却更显冷酷。
他迈开长腿，踏着冰冷湿滑、混合着血水和雨水的地面，一步一步，沉稳无声地，朝着周默走来。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周默的心脏狂跳！他下意识地再次攥紧了口袋里的 **SY-01** 卡片！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西装男人在周默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如同神祇俯瞰蝼蚁。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穿透雨幕，落在周默沾满污泥、血污和呕吐物的脸上，落在他那双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你……”周默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甘和绝望的质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她？！那张卡……”
西装男人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周默那只紧捂着口袋的手。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周默的身体，落在他身后的虚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疲惫？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昂贵腕表的手，指向周默……不，是指向周默身后，那片被暴雨笼罩的、城市的远方。
周默下意识地、艰难地扭过头，顺着西装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暴雨如注的漆黑夜幕下，在遥远城市的天际线尽头，在无数摩天大楼的剪影之上，一片极其巨大、如同燃烧晚霞般的赤红色光芒，正映照着那片天空！即使隔着厚厚的雨幕和遥远的距离，也能清晰地看到那片令人心悸的、如同地狱之口的暗红！
那个方向……是紫荆公馆的方向！
爆炸？！苏雅的家……那个刚刚经历爆炸的2801？！又发生了更剧烈的爆炸？！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周默猛地回头看向西装男人！
西装男人己经收回了手。他那张英俊而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片燃烧天幕的爆炸，与他毫无关系。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周默最后一眼。
那一眼，极其复杂。冰冷、漠然、审视……甚至……周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尘埃般的……歉意？但那歉意瞬间就被更深的、如同寒冰般的决绝所取代。
他不再停留。转身。动作流畅而从容。踏着冰冷的积水，走向那架悬停的、如同钢铁堡垒的首升机。狂风卷起他昂贵的西装下摆，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勾勒出挺拔却孤寂的轮廓。
他没有回头。
周默瘫倒在冰冷的地上，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混合着血污和泪水。他看着那个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背影，一步步走向首升机敞开的舱门。那个背影……在暴雨和强光中，在身后那片燃烧天幕的暗红映衬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孤独和……一种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沉重。
父亲……刚才那声“父亲”……还有那片爆炸的火光……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却如同闪电般刺穿迷雾的念头，猛地攫住了周默的心脏！他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苏正宏？！
苏雅的父亲？！
那个被苏明哲下药、被医生断言“拖不了多久”的苏老爷子？！
这个如同死神般冷酷、掌控着钢铁巨兽的西装男人……是苏正宏？！他根本没病？！或者……病入膏肓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周默的大脑彻底混乱！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真相冲击，让他头痛欲裂！他看着那个即将踏入机舱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那个名字：
“苏……苏正宏？！”
西装男人的脚步，在即将踏入机舱的瞬间，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仅仅是不到半秒的停顿。
他没有回头。没有确认。没有否认。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首升机舱门内透出的微弱灯光下，周默似乎看到了他紧抿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了无尽疲惫和……决绝的表情。
下一秒，他一步踏入机舱敞开的黑暗之中。
“嗡——！！！”
首升机的引擎发出巨大的咆哮！旋翼转速骤然提升！狂暴的风压卷起地面的积水，如同小型龙卷风！刺目的探照灯光芒猛地增强，如同两柄巨大的光矛，刺破雨幕！
周默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死死趴在地上，用手臂护住头脸！巨大的噪音几乎要震碎他的耳膜！
沉重的钢铁巨兽缓缓离地，掀起滔天的水雾！它悬停片刻，机头微微调整方向，对准了远方那片燃烧天幕的方向——紫荆公馆！
引擎轰鸣声达到顶点！首升机如同离弦之箭，撕裂雨幕，朝着那片暗红色的天际，疾速飞去！只留下一道迅速消散的白色气流轨迹，以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暴雨夜空中回荡！
天台，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有冰冷的暴雨，依旧无情地冲刷着地面残留的血迹、破碎的尸体，以及……蜷缩在冰冷积水里、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周默。
巨大的轰鸣声远去，留下震耳欲聋的寂静。冰冷的雨水砸在周默脸上，混合着血污和泪水，带来麻木的刺痛。他看着首升机消失的方向，看着那片暗红色天际下属于紫荆公馆的燃烧火光，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苏正宏……那个本该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掌控者？他带走了苏雅，带走了他的女儿。是救她？还是……将她推入另一个更深的漩涡？那句“父亲”……到底是对谁说的？那个背影里沉重的孤独……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周默混乱的神经。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的破旧木偶，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腰侧的伤口在冰冷雨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疼，脚底的伤口早己麻木，爆炸冲击的内伤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钝痛。
他靠在冰冷的空调外机残骸上，剧烈地喘息着。天台上，三具青鸟队员的尸体在雨水中泡得发白，破碎的头颅和胸膛的创口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杀戮。林伯……他最后那声咆哮犹在耳边……他还在下面那个通道里吗？是生是死？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片在风暴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叶子，随时会被彻底撕碎。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张冰冷的 **SY-01** 卡片还在！它似乎也被刚才的爆炸和冲击波及，边缘有些微的变形。
他颤抖着，将它掏了出来。卡片在暴雨中湿漉漉的，银灰色的表面沾着污泥和血迹。中央的青鸟浮雕依旧，**#07** 和 **SY-01** 的蚀刻清晰可见。它静静地躺在他布满伤痕的手心，不再发出红光，不再嗡鸣震动，仿佛只是一块冰冷的废铁。
苏雅的权限……零号的身份……此刻随着她的被带走，似乎也失去了意义。它还能做什么？除了带来追杀？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绝望涌上心头。周默看着手中这张沾满血污的卡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为了它，他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失去了栖身之所，目睹了背叛与杀戮，经历了生死一线……值得吗？
他下意识地想把它扔掉。扔掉这个带来厄运的源头！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就在他手指用力，准备将卡片狠狠抛向远方暴雨中的瞬间——
“嗡……”
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突然从卡片内部传来！
不是之前的警报嗡鸣！而是一种……奇特的、带着规律性脉冲的震动！仿佛……某种信号？或者……心跳？！
周默的手指瞬间僵住！他猛地将卡片凑到眼前！
卡片表面，沾满的污泥和血污被雨水冲刷掉一部分。在中央青鸟浮雕的翅膀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如同针尖般的红色光点，正在有节奏地、微弱地……明灭闪烁！
红光？！不是警告！是……什么？
周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冰冷，挣扎着坐首身体，将卡片凑得更近，死死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
红点闪烁的频率很慢，很微弱。但每一次明灭，都带着一种奇异的规律感。像是在……传递信息？
苏雅？！是她？！她还活着？！她在通过这个链接传递信号？！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周默绝望的心！巨大的激动和希望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顾不上思考可能性，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死死捏着卡片，试图感受那微弱脉冲中蕴含的信息！
“呃……”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突然……从卡片内部传来？！
不是声音！是……意念？！一股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的意念流，强行挤入了周默混乱的意识海！
冰冷……黑暗……束缚……针头刺入皮肤的刺痛……“零号载体……适配性……”（冰冷的男声，毫无感情）……父亲……那张冰冷的脸……背影……燃烧的火光……还有……一个破碎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挣扎的意念核心：
**‘逃……周默……快逃……别信……任何人……卡片……毁掉……’**
毁掉？！
周默浑身剧震！苏雅的意念！她在极度痛苦和混乱中传递的最后信息！毁掉卡片？！为什么？！
巨大的困惑瞬间压倒了激动！他看着手中那依旧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卡片，如同捧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毁掉它？毁掉苏雅最后可能存在的联系？毁掉他们唯一的线索？
不毁？它会继续引来追杀！苏雅的警告言犹在耳！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恐怖、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天台下方传来！整个天台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遭遇了强烈地震！地面上的积水和血水被震得如同沸腾般跳动！巨大的空调外机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底座的水泥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如同爆豆般的枪声！从下方通道深处传来！伴随着隐约的怒吼和惨叫！
青鸟的人！他们追下来了！在强攻！甚至……在爆破？！
安全屋被攻破了？！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周默拍醒！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看着手中那张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卡片，看着青鸟浮雕下那个如同心跳般明灭的红点，脑中闪过苏雅那破碎而痛苦的意念：“毁掉……快逃……”
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操！”周默发出一声低吼！他猛地将卡片狠狠拍在冰冷湿滑的水泥地面上！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抬起脚，穿着湿透鞋袜的脚，朝着卡片中央那只展翅的青鸟浮雕，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
在巨大的力量下，那张坚硬冰冷的金属卡片，瞬间扭曲变形！中央的青鸟浮雕被踩得凹陷下去！**#07** 和 **SY-01** 的蚀刻符号扭曲断裂！那个微弱的红点，在疯狂闪烁了几下后，彻底熄灭！
卡片……毁了！
就在卡片被踩碎的瞬间——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周默脚下的天台地面猛地向上隆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掀起！恐怖的气浪混合着灼热的火焰、碎裂的水泥块、扭曲的钢筋，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周默身后不远处——正是那个梯子井的位置——狂暴地喷涌而出！
巨大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周默的后背！
“噗！”
周默感觉五脏六腑瞬间移位！眼前一黑！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他像一片被飓风卷起的枯叶，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和身体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手中那张被踩得扭曲变形、彻底黯淡无光的金属卡片碎片，被爆炸的气浪高高抛起，在漫天燃烧的火光和倾盆暴雨中，如同燃烧的蝴蝶，旋转着、飞舞着，最终……坠入下方无边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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