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柔和的光线像调皮的孩子，从纱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就在这宁静的氛围里，韩立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客厅正中央，仿佛是凭空从另一个世界被扔了过来，空气都好似被他这突然的出现撞得晃了一下。
秦雪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原本想着，在韩立消失之前抓住他的衣角，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这会儿，指尖触碰到那真丝袖口，上面带着晨露的凉意，冷得她一哆嗦，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指甲都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月牙印，疼得钻心。
苏菲的棒棒糖咕噜噜地滚到了韩立脚边，“啪叽”一下被他不小心踩了个稀碎。
那股棒棒糖的甜味和塑料烧焦的怪味，像两个调皮鬼，一下子钻进了大家的鼻子里。
“你身上咋有股烧焦的电子味呢？”苏菲率先开了口，声音抖得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她的黑眼圈比昨晚还要重，头发翘得像个小刺猬，一看就是熬夜熬狠了。
手指这会儿正不停地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划拉着，这是她紧张时候的老毛病。
韩立伸手扯松了领带，喉咙动了动，像是有个东西卡在那儿，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
他的衬衫后背全被汗水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背上，难受极了。
银色的怀表贴在手腕上，冰得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
他一边朝茶几走过去，一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沓加密U盘，嘴里说道：“时停会的地下据点我去了一趟，他们服务器里存着近十年的交易记录呢，赵志刚三年前就开始给‘观测者代理人’送钱啦。”
“代理人？”杨柳正攥着马克杯呢，手猛地抖了一下，咖啡“噗”的一声溅到了米色羊绒裙上，她却像没感觉似的。
杨柳平时可是出了名的严谨，这会儿睫毛抖得跟抽风似的，“赵董上周还在董事会上说要和我们合作开发新能源项目呢，这咋回事啊……”
“他就是想借着我们的技术给自己脸上贴金。”韩立敲了敲那沓U盘，“真正在背后捣鬼的叫林峰。时停会的日志里写着呢，他能提前十二小时知道时间暂停会落到哪儿。”
“这么说，上周五我们冻结时停会海外账户的时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秦雪突然插了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高跟鞋尖有节奏地敲着地板，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
秦雪是天楚集团的继承人，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她见多了，可这会儿，眼底翻腾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让人浑身发冷的寒意。
她到现在才明白，为啥每次针对赵志刚的反击都像撞上了一堵墙，被人家精准地给拦了回来。
“不止这些。”韩立解开了第三颗衬衫纽扣，露出了锁骨处那个若隐若现的银色印记，“就在我回来前半小时，他们就动手了。”
话刚说完，苏菲的电脑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那声音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客厅里原本的宁静。
苏菲手忙脚乱地敲着键盘，“噼里啪啦”的按键声就像一阵急雨。
屏幕上跳出三行血红色的提示，天楚新能源、韩氏物流、星耀科技，这三家韩立控股的子公司账户全部显示“司法冻结”。
苏菲声音都变了调，涩涩地说：“恒通银行、民生证券、南洋信托……十二家合作机构同时终止授信，理由都是‘风控系统触发异常交易预警’。”她抬头看着韩立，眼睛里映着屏幕的光，像两口幽深的古井，“他们连个喘气的时间都不给。”
一时间，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变得无比压抑，大家好像都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心跳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杨柳的手机震动起来，那嗡嗡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就像一颗炸弹突然爆炸。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瞬间变得煞白，“秦总，董事会紧急会议通知……”
“接，开免提。”秦雪伸手扯过沙发上的羊绒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电话里传来老股东的咳嗽声，“咳咳”的声音在客厅里格外清晰，“秦小姐，韩先生的投资太激进了，己经严重影响集团信誉了，我们要求马上解除和韩氏的所有合作——”
韩立一巴掌按在了电话上，指腹上还带着从异空间残留下来的静电，手机表面“滋滋”地冒起了小火花。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告诉他们，三小时后我会在集团总部新闻发布会现场，把所有‘异常交易’都解释清楚。现在，苏菲，去查查恒信资本的资金流向。”
“你咋知道是恒信啊？”苏菲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跳动着，屏幕里的数据像瀑布一样流个不停。
“刚才时间暂停的时候我看到了。”韩立一把扯下领带，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把袖口卷到了小臂，露出了发烫的怀表。
“所有冻结指令的源IP都经过恒信的服务器中转，他们以为用第三方机构就能把自己摘干净，想得倒美。但系统的‘信息窃取增强’功能，能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把那三层加密给剪开。”
苏菲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跳出的资金链图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狗日的！恒信表面上是个投资公司，实际上就是给境外黑钱洗白的通道，账户里还有……”她抬头看着韩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还有赵志刚他爸当年挪用国企资金的证据！”
“匿名发给财经周刊和经侦局。”韩立说完，转身就朝玄关走去，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噔噔”作响。
“我去处理子公司的事儿。”
“等等！”秦雪抓起车钥匙就追了上去，“我让司机备车——”
“不用。”韩立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侧头的时候，耳坠闪过一道银光。
他心里想着，刚才时间暂停的时候，他把车库里的车都检查了个遍，那辆黑色迈巴赫的底盘下，粘着一个半枚硬币大小的追踪器。
他怕司机被牵连，也担心车上还有别的危险，所以决定自己开车，不过这些他没说出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像一块巨大的灰色毯子，慢慢地把江州市给盖住了。
韩立开着银色跑车，一头扎进了环山路。
那跑车的引擎声，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在咆哮，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
从后视镜里，韩立看到三辆黑色SUV跟了上来，车牌都被泥污糊得严严实实，前灯亮得像两个大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疼。
“终于来了。”韩立小声嘀咕了一句，右手按在了怀表上。
刹那间，世界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静止了，没有了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
韩立推开车门，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车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他绕到后车，凭借着局部加速的能力，三秒钟就拆下了自己的车牌，然后换到了路边那辆落满灰尘的老款奥迪上。
接着他蹲下身子，在每辆SUV的底盘上贴上了干扰器，这是陈浩昨晚刚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儿，能让GPS信号变成一堆乱码。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奥迪“轰隆”一声发动了，那声音像一个沉睡的巨人被突然吵醒。
韩立从后视镜里看到，SUV的司机正疯狂地拍打着方向盘，车载屏幕上的定位点像一群无头苍蝇，乱蹦乱跳。
“菜鸟。”韩立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一脚踩下了油门，跑车像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韩立开着车首奔天楚集团。
凌晨两点，天楚集团顶楼的会议室亮如白昼，灯光把里面照得像个大舞台。
秦雪“啪”地一声把一沓照片拍在了桌上，照片里，赵志刚穿着定制西装，正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碰杯。
秦雪说道：“会所的经理是我大学室友，他说那男的一首用变声器说话，不过有个习惯，每喝一口酒就会摸一下耳垂。”
韩立凑过去看了看，说道：“时停会的档案里，林峰的代理人耳朵软骨有旧伤。”
秦雪拿出一张会员卡，推到韩立面前，“所以明天早上九点，他们会在会所二楼的‘松风阁’见面，我让人准备了新的监听设备，微型摄像头能藏在茶具里。”
“不用。”韩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像一汪神秘的湖水。
“这是苏菲改良的生物标记剂，碰到皮肤三秒就能渗进去。”他晃了晃瓶子，蓝光在会议桌上流动，像一条蓝色的小蛇，“等他喝下加了标记剂的酒，我就能用追踪器定位他藏哪儿了。”
“你要亲自去？”秦雪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桌沿，指节都泛白了，像冬天里被冻僵的树枝。
“这是最快的办法。”韩立站起身来，西装下摆扫过椅子，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今晚我会用时间暂停进去布置。”
第二天清晨，江州市的财经新闻头条像炸开了锅。
《恒信资本涉黑洗钱，关键证据曝光》《赵志刚家族旧案再调查》，这些标题像一个个炸弹，在城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志刚的办公室里，传真机“沙沙”地吐出一沓经侦局的询问函。
他气得脸都绿了，抓起水晶镇纸就朝落地窗砸了过去，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韩立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昨晚“松风阁”的录音。
录音里，赵志刚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林先生，韩氏的资金链最多撑三天……”
“三天？他昨晚就破解了你的追踪，今天又让恒信暴露。你以为你在玩什么呢？”另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沙哑声音冷冷地说道。
“我……”赵志刚刚想说话。
“闭嘴。”那个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去查查会所的监控，看看是谁在你酒杯里动了手脚。”
同一时间，韩立站在天楚集团顶楼的玻璃幕前。
晨雾中，江州市的高楼像一个个巨人，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短信提示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
“你赢了这一局，但游戏才刚开始。”发件人姓名栏显示着两个字：林峰。
韩立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腕间的银色印记突然发烫，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望向远处逐渐清晰的云层，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绝对不是云，而是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存在，正透过时间的裂缝，投下第一缕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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