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的手指刚碰到那怀表的铜壳,刹那间,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静音键。
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消失得无影无踪,雨珠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像是被定住的水晶珠子。
墙角那只流浪猫,原本抖动的胡须也僵在了那里,保持着那瞬间的弧度。
韩立后颈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此刻也定格成了波浪状。
然而,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却动了起来。
伞骨上的水珠正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可就在离衣料还有半寸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力量拽住了一般,悬停在了那里。
只有他的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他缓缓摘下礼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下方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嘴角上扬,那弧度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冷冷地说道:“07号,你以为时之碎片选中的就只有你一个?太天真了。”
韩立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跳陡然加快,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那声音在这寂静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怀表在他的掌心发烫,仿佛有一股炽热的力量在涌动。
秒针虽然静止不动,但表面却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潮湿的砖墙上。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衫,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时他才惊觉,不知何时,他和那男人之间的距离己经从五米缩短到了两米。
男人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胸口的沙漏吊坠,吊坠上泛起的蓝光在静止的雨幕里晕开,如同水面上的涟漪。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威慑力:“时停会的编号规则,你应该比我清楚。我是03,三年前就完成了第一次猎杀。”说着,他突然抬手,指尖虚点向韩立的眉心,“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你的扰动算法就像黑夜里的明灯,在系统里亮得刺眼。”
韩立的瞳孔瞬间收缩,三天前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为了测试新功能,他用时间暂停黑进证交所服务器,还调整了扰动频率。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个防止被普通监控捕捉的小手段,没想到从那时起,自己就己经成为了猎物。
“想跑?”03的笑声如同碎冰撞击玻璃,尖锐而又冰冷,“在绝对的时间掌控者面前,你的伪暂停点根本就是个笑话。”话音刚落,他的右手猛地攥成拳,周围的空气瞬间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原本悬停的雨珠被搅得乱七八糟,其中一颗竟然逆向飞回了伞面,时间的流向仿佛被他强行扭转了一瞬。
韩立咬着后槽牙,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早就在这巷子里布下了后手。
之前和陈浩调试信号干扰器的时候,他特意在五个角落藏了微型炸弹。
此刻,他的目光扫向左侧第三个垃圾桶,那里贴着一枚银色贴纸,那是他做的标记。
“试试这个!”韩立大喝一声,左手猛地一甩,掌心的机械表划出一道弧线,朝着03飞了过去。
这是他用三个月工资买的浪琴表,此刻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拉出一道银白的光带。
03的脸色微微一变,侧身快速闪避。
就在这瞬间,韩立的右手己经按向了垃圾桶底部的按钮。
“轰——”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强烈的震动从地面传来,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干扰器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了03的伞,他的黑色风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缠着绷带的手臂。
韩立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往巷子的另一端跑去。
他的余光瞥见03捂着耳朵单膝跪地,沙漏吊坠的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当时间重新流动起来,韩立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陈浩的地下室,身后的金属门重重地关上。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3:17,他在那个暂停的空间里足足耗了西十一分钟,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超支。
“韩哥,你这是去和人拼命了啊?”陈浩从转椅上弹了起来,推了推歪到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这个总是穿着帽衫的黑客,正对着三台显示器,键盘上还沾着没吃完的薯片渣。
他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身上的时间残留波动……操,这是遇到同行了?”
韩立扯下湿透的外套,露出了胸口泛着红光的时之碎片。
碎片的边缘有几道极细的裂纹,像蛛网一样向中心蔓延。
他把一个U盾扔给陈浩,说道:“帮我分析这个。三天前我黑证交所时用的扰动算法,现在被对方逆向追踪了。”
陈浩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屏幕里很快跳出了绿色的代码流。
他指着一行不断闪烁的字符,说道:“你看这里,这不是单纯的追踪程序,它能读取你的暂停频率,甚至……”他的喉结动了动,“反向调整。也就是说,他们能让你在不该暂停的时候强制暂停,或者在需要暂停时……”
“能力失效。”韩立接口说道。
他摸出烟盒,却发现不知何时被雨水泡烂了。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时停会要的不是猎杀,是驯服。”
陈浩突然停了下来,鼠标光标停在一段乱码前。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等等,这段代码的签名……是0开头的编号。”他放大字符,“03,和你说的袭击者编号对上了。”
地下室的荧光灯突然闪了闪,韩立望着屏幕上跳动的03,脑海中浮现出03说“第一次猎杀”时的神情。
那不是炫耀,而是一种警告。
就在这时,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是秦雪的微信:“老地方,八点。”
咖啡厅的落地窗外,雨还在下着,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秦雪的米色西装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了锁骨处的珍珠项链。
那是她父亲去世前送的,平时她从不会露出来。
韩立盯着她捏咖啡杯的手,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他知道她在强撑着。
“资金链断了。”秦雪开门见山地说,“时停会旗下的汇通集团联合三家银行抽贷,我需要一个影子基金,独立账户,不受监管。你出技术,我出钱,利润五五开。”她把一份合同推到了韩立面前。
韩立的手指划过合同页脚的钢印,他知道秦雪在赌。
如果影子基金能在股市里翻云覆雨,不仅能填补缺口,还能反咬汇通一口。
但他更清楚,秦氏集团的内网防火墙是时停会帮忙搭建的。
“可以。”他笑着签了字,笔锋在“韩立”二字上顿了顿,“但我需要你私人终端的权限,方便实时监控资金流向。”
秦雪的睫毛颤了颤,她从包里取出银色平板,指纹解锁后推了过去:“只能看流水,其他文件加密了。”
韩立接过平板的瞬间,小指轻轻划过接口,那里藏着陈浩做的微型模块,比米粒还小。
他假装调整角度,拇指快速按了三下侧边键,模块顺利植入。
“合作愉快。”秦雪伸出手,她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我相信你。”
韩立握住那只手,笑容未达眼底:“我也相信你。”
韩立离开咖啡厅后,心情格外沉重。
他总觉得秦雪的合作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街头的灯光昏暗而又寂静,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深夜的出租屋里,韩立坐在床边,看到桌上有一封匿名信。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撕开信封,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03穿着定制西装,坐在铺着红绒布的长桌前,对面坐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那是时停会公开的“仲裁者”,上个月刚在新闻里宣布要整顿金融市场。
信纸上的字迹是打印体:“时停会分三派,仲裁者要秩序,猎杀者要权力,观测者要秘密。你动了猎杀者的蛋糕,仲裁者会借你手清理门户,观测者在看戏。”最后一句被加粗:“别相信你的同类,包括秦。”
韩立的手指捏皱了照片边缘,03的笑脸和秦雪今天松着的纽扣重叠在一起。
她真的只是单纯需要资金吗?
还是说,那份合同里藏着更深的陷阱?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秦氏集团大厦的霓虹灯。
雨己经停了,晚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照片哗哗作响。
照片里03的月牙疤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永远合不上的伤口。
“原来我们都只是棋盘上的卒子……”韩立低声说,指腹着胸口发烫的时之碎片,“但现在,我得学会当执棋的人。”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秦雪的消息:“影子基金的账户明天就能开通,记得早点来。”
韩立盯着屏幕上的“早点来”,忽然想起今天在咖啡厅,秦雪看他签字时,无名指上的钻戒闪了闪。
那枚戒指,他上周在汇通集团总裁夫人的生日宴照片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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