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卷动江城一夜未停的薄雨。
林轻言立于言家老宅门外，手中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符纸，那是她方才从魂骨图中提炼出的“命骨残影”。
那道骨影之气，幽冷如霜，指向东南——老城区。
“它在带我走向那块缺失的命骨。”她低声自语。
身后，言琛撑伞站着，目光沉静。
“你打算一个人去？”
“我去，你别跟。”她头也不回地说。
“你拦不住我。”他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我也不是非得你同意才行动。”
林轻言转头，望进他眼里那片笃定。
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不是她认识的言琛了。
他变了。
从那个只会冷眼旁观命运安排的家族继承人，变成了此刻眼前这个——愿意逆命而行的人。
她没有再劝，只是抬脚往前走，“你自己承担后果。”
“你也是。”他答。
?
老城区·祠堂街。
那是旧江城最早的一片建筑群，乱砖老墙，屋脊上还残着红灰色的老瓦。
林轻言根据命骨指引，停在一间废弃的中式祠堂前。
“这里。”她低声。
言琛扫了一眼周围，空气阴沉，草木萧瑟，隐隐传来细微低语般的风声。
她取出镇灵笔，划破指尖一滴血，滴在符纸之上。
符纸霎时燃起，火光窜起丈余，照亮整片夜色。
随着光焰浮现，一道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黑色斗篷，银白色长发，步履从容。
林轻言眉头一跳，抬手护在言琛身前。
“你是……”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冷苍白的脸，眉心一点红痣，似泣似血。
他低声开口，声音干净却微微沙哑：
“林轻言，好久不见。”
林轻言骤然怔住。
她认识他。
那是她曾经的师兄——叶沉言。
她的命理启蒙者，也是七年前车祸发生前，神秘失踪的那个人。
“你……还活着？”
“应该说，是半活。”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命骨残片，“我也曾被这命局困住，用三魂换半命，逃了出去。”
“你能找到这里，说明局终于走到了最深的一步。”
林轻言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能让她动摇的人不多，而叶沉言算一个。
他曾是她最信任的依靠——首到他突然离开，连一句解释都没留。
“你是来还债，还是来添乱的？”她终究问出了口。
叶沉言笑了，笑意中却带着一点苦涩。
“都不是。我是来告诉你，这局不是言琛一个人的。”
“你当年也在局中。只是你一首以为，你只是个破局者。”
林轻言眼神骤冷：“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七年前冲进火海，是你自愿吗？”
叶沉言看向她：“你错了。那是局设引你入命，是你命魂本就该在那场劫中灭。”
“只是你逆了它。”
林轻言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那个夜晚的画面——火光，血咒，她自己冲进去的那一瞬，其实心跳在失控地剧烈跳动。
不是预知，也不是预判。
那是某种牵引。
“你不是救人。”叶沉言低声，“你是在还自己的一劫。”
“而那一劫，与他无关。”
林轻言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神闪过一丝动荡。
而言琛却忽然低声开口：“所以，她是因我，还是不因我？”
这句话问得极轻，却击中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她不答。
她不知道。
她只是记得，那一夜，在火光里，她唯一能看清的，是他胸前逐渐微弱的心跳——
而她，只想让那颗心跳，继续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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