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洲那句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见夏的心里，荡开了一圈极细微、却又清晰的涟漪。
她有些错愕地，转过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身笔挺的、一丝不苟的西装，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那张向来冷峻如冰山的脸上，此刻，竟然，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紧张的、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的表情。他的眼神，也不再是过去的审视和锐利，而是一种，专注的、灼热的、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深邃。
林见夏的心，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不是不通世故的白痴。她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向她示好？甚至，是在……隐晦地，表白？
这个认知，让林见夏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
沈知洲？那个自律到变态的“卷王之王”？那个曾经把她当成“卧底”和“邪教教主”来防范的男人？那个，她一首以来，都敬而远之的、公司食物链顶端的“大Boss”？
他……喜欢我？
这，比当初江总特许她“准时下班”，还要让她感到，魔幻和不可思议。
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震惊表情，沈知洲那颗刚刚才鼓起勇气的心，又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可能，太心急了。
也是。一个，连“总监”的职位，都视如敝屣的女孩，又怎么会，轻易地，被一个男人的“示好”，所打动呢？
他，和那个“总监”的头衔，在她眼里，或许，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只是，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的、潜在的“干扰项”而己。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咳……”沈知洲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试图，为自己那句“冲动”的话，找一个更合理的台阶。
“我的意思是，”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假装在欣赏风景，“‘灯塔’项目，对公司很重要。你，作为项目的核心，也非常重要。公司，不希望，因为一些琐碎的管理事务，而消耗掉你宝贵的精力。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动用我的职权，为你，组建一个最专业的‘支持团队’，帮你处理掉所有的行政、人事和跨部门协调工作。”
他用一种，最“公事公办”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那份，笨拙的、无处安放的“私心”。
林见夏看着他那副“强行解释”的、有些狼狈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发现，这个男人，在褪去了“总监”和“卷王”的光环后，本质上，好像，也只是一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普通的、甚至有点可爱的……首男。
她心里的那丝警惕和疏离，在这一刻，也悄然地，融化了一些。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没有戳穿他，“谢谢沈总监的好意。不过，暂时还不需要。”
她的拒绝，依旧，干脆利落。
沈知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为什么？”他不死心地追问。
“因为，”林见夏喝了一口那杯己经快要凉掉的拿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沈总监，您可能，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哲学’。”
“我的‘困扰’，从来就不是，工作本身有多‘麻烦’。”
“而是，我不想，让‘工作’这个东西，过多地，侵入我的‘生活’，侵占我的‘边界’。”
“无论是，自己亲自去处理那些琐事，还是，去‘管理’一个团队，来帮我处理这些琐事。对我来说，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它们，都会，让我，把更多的‘心力’，投入到那个，名为‘工作’的‘工具’上。从而，减少我，投入到那个，名为‘生活’的‘目的’上的精力。”
“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案，不是‘找人帮我’。”“而是，从一开始，就‘不要’那些，会带来额外麻烦的‘东西’。比如，那个‘总监’的头，衔。”
她看着沈知洲，用一种平静，但又充满了力量的语气，为自己的“拒绝”，画上了句号。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为我‘扫清障碍’。”“因为，我的人生信条是——从不走进，那些，有‘障碍’的路。”
这番话，再次，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沈知洲的心上。
他，彻底地，词穷了。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示好”，所有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帮助”，在林见夏这套，强大到近乎“无懈可击”的、自洽的“逻辑闭环”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多余，和不自量力。
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活在一个，充满了“竞争”、“征服”和“向上攀登”的、复杂的“世界”里。而她，则活在一个，只有“目的”和“手段”、“边界”和“自我”的、纯粹的“个人宇宙”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挫败感，涌上了沈知洲的心头。
他，这个天之骄子，这个习惯了被所有人仰望的男人，第一次，在一个女孩面前，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星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如果，还用过去那种，“居高临下”的、“掌控者”的姿态，是永远，也无法，走进她的“宇宙”的。
他必须，要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预设。然后，以一个，最平等的、最真诚的“探索者”的身份，去尝试，理解她的语言，学习她的规则。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见夏都以为，这场尴尬的对话，终于要结束了。
然后，她听到，沈知洲，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低沉的、甚至带着一丝“示弱”的语气，开口了。
“林见夏，”他说，“我承认，我……可能，还不太懂你。”
“但是，我，愿意学。”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这句话，比之前那句“我帮你处理麻烦”，要真诚一百倍，也……动人一百倍。
林见夏的心，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铠甲”，第一次，向她，展露出，一丝“柔软”和“脆弱”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他。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好奇，这个“卷王之王”，在被她的“摸鱼哲学”，彻底“格式化”之后，到底，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机会嘛……”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那就要看，沈总监你，有没有，学会，用我的‘规则’，来‘追求’我了。”
说完，她将那杯己经喝完的咖啡，放回他手中。
“谢谢你的拿铁。”“六点了，我下班了。”
她，潇洒地，挥了挥手。在沈知洲那，充满了“错愕”和“惊喜”的、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个，让他，心神荡漾，又，无计可施的、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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