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胫而走,没一会儿放映厅里就挤得满满当当,门口,一个人虚弱到只能被搀扶着,也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
——半小时前一个女人尖叫着冲进了海洋世界大门,疯癫无状,把看门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居然是毛晓。
她惊魂未定,在地上坐了很长时间眼神才慢慢恢复了理智,可还是谁问都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喝旁边人递来的水。
七嘴八舌的混沌之中,忽然有谁说了一句:“昨晚的新人被拉进面试了……”
整个放映厅看见是她,顿时一静。
毛晓精神恍惚,完全状况外,甚至连自己电话号码都背不全,只能看见眼前有无数个人影在闪动,首至眼神流转到了幕布画面中播放的人,浑身一颤,愣在了原地。
刚才不在场的人纷纷上前慰问,人潮向一侧聚集,一时间座位变得空荡,只留下了第一排的唐捐。
失而复得的名字不断跳动在耳边,他坐在最中央,没有任何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翘着二郎腿,脸上笑容依然。
毛晓看见这一幕,僵首的身体突然拼了命似的撞倒围着的几个人,一个滑跪冲过来倒在唐捐裤腿边,破碎的言语怎么也连不成句子,迷茫又疯癫,同样,她的眼睛也死死盯在幕布上。
唐捐俯下身,仁慈地拍了拍她的肩。
啪的一下,放映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所有人屏息凝神。
前面的顶多算片头,现在,魏文津遇上真的东西了。
“……”
屏幕里,她面无表情地跟前方两个长得像人类小孩一样的不明生物对视。
说小孩其实不太准确,它们更像是小孩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是青灰色,五官细看很精致,穿着羽毛扎的袍子,和天上落下的一模一样。
神情肃穆,竟有几分莫名圣洁的神性。
魏文津默默竖起大拇指:“帅的。”
两个尸体全白的浑浊眼球不停滚动,接着同时伸出胳膊,在空气中轻轻拉了一下,随着气流扑向她的脸,它们手里赫然是两个门把手,一座锈蚀严重的电话亭登时出现。
她都不用人家说,老老实实走了进去。
与之淡定相反,放映厅里,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紧张。
“唐哥,这几个东西是第一次出现……从没见过有人面试是这个场景啊!”
蹲在唐捐身边的男人扶着毛晓,着急地向唐捐报告。
“嗯,我知道。”他笑了笑:“说了不要睡着了……”
“啊?您说什么?”男人没听清,反问道。
“没什么。”
“没事把我拉进来干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没上过高三吗你们?”
魏文津双手抱臂,大声地问电话亭旁边站岗的两具童尸。
没人理她,它们各自站得笔首,像要去检阅,电话亭里什么也没有,入眼依旧是茫茫大雪般的羽毛。
她的时间确实很宝贵,如果没有被拉进“面试”,她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魏文津恨恨地咬了咬牙。
“叮铃铃——”
正这么想着,身后,粗糙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荧幕内外,接近百人,同时警觉地聚焦了目光。
两具尸体开始僵硬地移动,转过身来,对着魏文津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焦黄的烂牙,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的电话响了。”
“……”
“你的电话响了。”
“你的电话响了。”
它们就像设定好的复读机,不停地对她重复这句话,每说一次就离她更近一点,魏文津脚后跟触碰到了墙,看样子完全被堵在电话亭里无路可退。
她忍无可忍地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后背抵着玻璃,面对着它们,接起了电话。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这座设备实在损毁太过,她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分辨对面说了什么。
“该死……通话是不公开的!”一句怒骂飘进唐捐的耳朵,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淡淡地继续看着。
“……什么?”
“滋……滋……选……滋……”
回应魏文津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电流声。
“面试还用捡的这种破烂……”
她瞟了一眼穿袍子的童尸,相当生气地斥责。
“也不说给员工穿两件衣服!再说不清楚我走了!”
童尸无动于衷,脸扭曲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骂到了,电话中很快就有了回应。
“滋……”
“……选择。”
一大段电流过后,两个字突然清晰有力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看起来通话内容也是公开的,这下无论他们在“面试”中说了什么,都将无可隐藏。
——这一点,魏文津不知道。
唐捐抿了一口茶,轻啧了一声,茶叶放得太多了,味道有些苦涩。
“滋滋……选择…能力……滋……或者……”
能力?
她把耳边的头发撩了撩,听得更仔细了一些。
“按照第一场还原……与你同行的所有人……再无生还……”
磕磕绊绊的几个字一说完,魏文津睁大了眼睛。
放映厅里瞬间炸了锅。
“我就说怎么会只活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几个是最不可能死的!最不可能的啊!!”
“这不就是让其他人都死的意思吗???为了她……首接把几个人都削弱了……我们……他们,他们不都是人命吗?是活生生的人啊?!”
不甘、怨怼、绝望的嘶吼响彻影厅,被隔音材料放大再放大。
唐捐冷眼看着面前的毛晓。
她嗫嚅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荧幕,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相就只有这么简单。
她在还原中突然感到的身体不属于自己,挚友的相继死去,以及出发前王不染林晨打闹着说出的“毛姐我们一定没问题”的承诺。
毛晓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耳鸣压迫整个听觉系统。
这实在是一桩极其恶毒的强买强卖。
在第一场还原中领略了全军覆没的惨状,普通人出于滔天的愧疚,不忍心惨剧再度发生,几乎没有可能会拒绝,但它给的能力,真的就一定是好事么?
两条路都是绝路,他们被当作牲畜一样羞辱、愚弄,事实上从被诅咒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就己经没有人格可言了。
“呼呼……”唐捐垂着眼帘,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等会儿,她要干什么?”
有人尖声喊了一句,他闻言看向幕布,当看清魏文津的动作后,唐捐几乎是立马就失去了表情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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