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风波过去几天了，沈薇发现封砚似乎多了一个新习惯——把她往书房里薅。
理由嘛，翻来覆去就那句：“培养商业思维。”
不是让她旁听电话会，就是看报表。
沈薇心里明镜似的，这借口也就比“我家猫会后空翻”强点有限。
她没拆穿。
元宝最高兴，沈薇一坐进书房那张舒服的沙发椅，这油光水滑的橘毛团子就精准弹射到她膝盖或脚背上，呼噜打得跟小摩托似的，震得人腿麻。
午后阳光正好，懒洋洋地铺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
封砚指着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财报，声音不高，带着点难得的耐心：
“看这里，Q3应收账款周转率，掉得有点狠。要么回款卡壳了，要么…”
沈薇听得认真，脑子转得也快。
封砚讲得清楚，她理解没障碍。
但看着看着，她眉头拧了个小疙瘩。
不对劲。
尤其东南亚子公司那几项数据，营收和成本摆一块儿，数字本身没问题，可组合起来看，就透着一股子…说不上的别扭？硬邦邦的，不自然，像有人生掰硬凑上去的。
“封总，”沈薇指着屏幕，“这块儿，还有这儿的数据配比，感觉…有点拧巴？”
她尽量把那种“扭曲感”往商业逻辑上靠，“这成本对应这营收增长，行业里哪有这么‘完美’的？像…硬做出来的。”
封砚的目光从屏幕移到她脸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赞许。
“眼力不错。”他手指划了下触控板，调出另一份文件，“审计那边也标红了，疑点很大。”
他没问她怎么“感觉”出来的，好像她天生就该这么敏锐。
沈薇刚有点小得意，就瞥见封砚抬手，极快地揉了下眉心。
阳光照着他眼下那片淡淡的青影，那份被强大气场压着的疲惫，藏不住了。
是那要命的命格又在折腾了吧？她心里莫名揪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她放下自己的平板，伸手捞起封砚桌角那个保温杯——她早上顺手泡的枸杞菊花茶。
“喝点？清肝明目。”她把杯子往他手边推了推。
封砚动作一顿，看了看杯子，又抬眼看了看她。
沈薇没等他反应，接着说，声音放轻了点：
“还有…下午三点过后，人容易犯困。”
她吸了口气，示范道：“试试，用鼻子慢慢吸气，心里默数五下，吸满…然后，用嘴，匀匀地、长长地呼出来，数七下。”
她气息平稳悠长，动作轻柔。
“感觉…这样能让脑子清爽点，解压挺管用的。”
她把那点调和气息的呼吸法，包装成了最普通的减压小窍门。
封砚看着她，没说话。
书房里就剩下元宝震天的呼噜。
沈薇耳根有点热，以为他不会理这种“小把戏”。
没想到，他真就闭上了眼。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垂着，意外地柔和了那股子冷硬。
他按她说的，用鼻子深深吸气，胸膛微动，再缓缓用嘴吐出。
动作有点生涩，但很认真。
书房彻底静了。
只有他渐渐平稳深长的呼吸，元宝的呼噜，还有…沈薇自己胸腔里那越来越响、越来越乱的心跳。
咚…咚…咚咚…她大气不敢喘，生怕打破这氛围。
目光不自觉地溜到书桌底下——两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在地毯上几乎叠在了一起。
沈薇猛地低头，假装研究平板，手指头却抠着边边。
脸上、耳朵根，火烧火燎的烫。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没多久。
封砚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清亮了不少，疲惫感淡了。
他目光首首落在沈薇低着的脑袋上，把她通红的耳朵尖看得清清楚楚。
“挺管用。”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刚做完深呼吸的松弛感。
他看着沈薇，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调侃的弧度：“沈老师。”
“唰！”沈薇感觉脸上能煎鸡蛋了。“…封总别开玩笑了。”
她声音发紧，恨不得钻平板里去。脑子里“叮”一声：【助人调和，微弱功德+1】。
脚边的元宝适时地蹭蹭她的小腿，呼噜声更响了，活像在邀功：气氛组，我可是主力！
沈薇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文件，掩饰自己的慌乱。
伸手去拿压在几张稿纸上的那个旧铜镇纸时——
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金属！
“嘶！”一股突如其来的灼烫猛地从指腹窜上来！沈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封砚立刻看过来，眼神锐利。
“没…没事，”沈薇强压下心惊，甩甩手指，“可能划了下纸边。”
她掩饰着，心跳还没从刚才的暧昧里缓过来，又被这意外吓得咚咚乱撞。
不是错觉！碰到镇纸的刹那，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碎片猛地撞进脑子
——像个巨大的、刻满复杂纹路的青铜圆盘，指针疯狂乱转，带着一股子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画面闪得太快，啥也看不清，只剩下指尖的灼痛和心底发毛的感觉。
这镇纸…绝对有问题！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不起眼的旧铜疙瘩，暗沉沉的。
封砚的目光在她手指和镇纸之间停了一瞬，眼底有探究，但没再问。
书房里那点刚冒头的暖昧，被这意外一下子戳破了，空气里多了点说不清的紧绷。
沈薇抱着文件，几乎是逃出了书房，元宝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回到自己小桌子前，沈薇的心还扑通扑通跳。
指尖不疼了，但那青铜盘的影子和镇纸的冰凉触感却在脑子里晃悠。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几天前首播的新闻页面。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新信息跳出来。没存名字，陌生号码：
【书房阳光挺好，猫养得真肥。镇纸旧是旧了点，压压惊还行，物归原主前，小心烫手。:) —— 谢临】
沈薇的呼吸猛地一窒！
上一条信息她可以忽视，可是这一条……沈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他知道！谢临不仅知道她在书房，知道元宝，他连那个诡异的铜镇纸都点出来了！
“物归原主”西个字，像根冰锥子，狠狠扎进她心底那片模糊的迷雾里。
他到底想干嘛？这破镇纸…原来是谁的？她的吗？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刚才书房里那点让人脸热心跳的旖旎，瞬间被这冰冷的短信浇得透心凉。
阳光照在身上，她只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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