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黎明，凛冽如刀。冻硬的土路在木板车轱辘下发出沉闷的呻吟，碾过李家屯通往公社的最后一段积雪。李建国弓着腰，棉袄领子竖得老高，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板车上，竹筐和木箱捆得结实，里面装着全家最后的希望——125件凝聚着王秀芹无数个深夜心血的布艺年货。王秀芹背着熟睡的招娣跟在车后，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铁，紧紧盯着前方渐次亮起的灯火和人声。
公社大集设在河滩边的空地上，此刻己是人声鼎沸。天光未大亮，各色摊点己如雨后蘑菇般冒了出来。卖冻梨柿子的、吆喝年画对联的、现炸麻花的、摆弄着粗糙木制玩具的……空气里混杂着牲畜的膻气、油炸食品的焦香、劣质烟草的呛味，还有一股属于年关特有的、躁动不安的喧嚣。
李建国交了比平日贵一倍的摊位费——两毛钱！才在靠近入口、人流相对密集的边缘抢到一小块冻得硬邦邦的地皮。他手脚麻利地卸下车上的竹筐木箱，铺开一块洗得发白、却特意用红布条滚了边的旧床单当摊布。王秀芹小心翼翼地将招娣放在铺了厚棉垫的背篓里，让她靠着摊位后面的土坡继续睡，随即立刻投入了“战场”。
鲜艳的红布被李建国抖开，像一面旗帜般挂在临时支起的竹竿上，上面用粗炭笔写着醒目的“手工布艺年货”几个大字（昨晚赶工写的）。王秀芹则像变戏法一样，将竹筐里的宝贝一件件取出，精心摆放在红布摊位上。
葫芦香包（填了艾草碎屑，散发着淡淡药香）挂成一排，针扎包（做成小元宝、小鲤鱼形状）码得整整齐齐，憨态可掬的布老虎、兔爷和针扎包组合引人注目，最显眼的还是那些红底金字的“福”字挂件和瑞兽小饰物，在灰扑扑的年集上，这一抹鲜亮的手工红，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哟！这福字是布做的？真新鲜！”
“这小老虎缝得真精神！眼睛还是亮片做的？”
“多少钱一个？那葫芦香包？”
“这针扎包咋卖？给我闺女买一个！”
人群很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价。王秀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和身体的疲惫，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声音清晰而稳定：
“大婶，葫芦香包，大的五分，小的三分！里面填的艾草，驱虫辟邪！”
“大哥，布老虎兔爷针扎包一套，一毛二！单买布老虎八分！”
“福字挂件，大的三分，小的带流苏的两分！”
“针扎包单买，三分一个！”
价格是她和李建国反复斟酌过的，比纸质的年画对联略贵，但比供销社那些粗糙的印刷品精致得多，又带着手作的温度。三分、五分、一毛二……在年关大集上，很多人还是愿意为这份独特和吉利掏点小钱。
王秀芹一边报价，一边拿起一个针扎包，现场演示如何别针，又拿起一个布老虎，轻轻捏了捏里面填充的软布头（系统兑换的蓬松棉），展示其柔软可爱。她的动作麻利，解说清晰，带着一种质朴的真诚。
招娣不知何时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背篓里，怀里抱着一个王秀芹特意给她做的、最小的布老虎玩偶。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抱着布老虎的样子天然带着广告效应，引得不少带着孩子的妇女驻足。
“给我来两个大福字！贴堂屋门！”
“要一套那个布老虎针扎包！给我孙子！”
“葫芦香包，大的小的各来一个！”
“那小鱼针扎包，给我闺女拿一个！”
开张了！铜板和毛票开始叮叮当当地落入王秀芹面前那个用葫芦剖开做成的钱匣里。李建国则负责维持秩序，帮顾客挑选，收钱找零，动作同样利落。夫妻俩配合默契，摊位前始终围着一圈人。
然而，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时辰，李建国敏锐地发现，斜对面不远处，一个新支起来的摊位上，赫然也摆出了布艺品！虽然针脚粗糙，布料低劣（像是旧衣服拆的），图案也歪歪扭扭，但样式明显是模仿他们的——福字、小老虎、甚至葫芦香包！价格还压得更低！福字只卖两分，布老虎五分！
“瞧一瞧看一看啦！便宜好看的布福字！两分一个！布老虎五分！” 一个尖利的女声吆喝着，正是屯里有名的快嘴刘婶！她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媳妇，手脚麻利地缝着新的，显然是连夜赶工出来的仿品！
分流开始了！一些贪图便宜的顾客开始往那边涌去。王秀芹也看到了，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手下整理货品的动作都僵住了。她看着自己精心缝制、针脚细密匀称的福字，再看看对面摊位上那些歪歪扭扭、线头乱飞的“仿品”，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一个布老虎。
“秀芹！” 李建国低喝一声，声音沉稳有力，“别管他们！做咱们的生意！看好咱们的摊子！”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对面，随即提高声音，对着自家摊位前的顾客朗声道：“各位乡亲！一分钱一分货！咱家布艺，用的新布好线，针脚密实，艾草填得足！图的就是个吉利长久！您贴门上挂一年，风吹雨打都不怕！买回去是份心意，也是份踏实！”
他拿起一个自家的大福字和一个对面摊位的仿品，当众对比：“您瞅瞅！这针脚！这布料！这金粉印的字！咱家这福字，三分钱，您买的是个‘值’！买个‘心安’！”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不少原本犹豫的顾客又转了回来。王秀芹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拿起一个葫芦香包凑近一位大娘：“大娘您闻闻，咱家这艾草味儿正！挂屋里蚊虫不近，孩子睡得安稳！”
价格战没有打起来。李建国咬死了品质和寓意，王秀芹用真诚和细节留住了顾客。虽然人流被分走一些，但他们的摊位前始终没有冷清。时间一点点过去，竹筐里的货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日头渐渐升高，河滩上的寒气被喧嚣的人气驱散了不少，但风依旧刺骨。王秀芹站得太久，加上昨夜几乎没睡，脸色越来越差，嘴唇也有些发白。她强撑着，但递东西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李建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趁着人少的间隙，飞快地从怀里（实则是系统空间）摸出一个裹着厚棉套的军用水壶：“秀芹，喝口热水，我刚在那边茶摊灌的，加了红糖姜片！” 他拧开盖子，一股带着姜辣和红糖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王秀芹接过水壶，温热的触感让她冰冷的指尖一暖。她小口啜饮着滚烫的姜糖水，一股暖流从喉咙首通西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谢谢…” 她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招娣好像又有点热…” 李建国摸了摸背篓里女儿的额头，眉头紧锁。招娣蔫蔫地靠坐着，小脸比早上红了些，精神也不太好。
王秀芹心里一揪，连忙放下水壶去摸女儿额头，果然有些烫手！“招娣？难受吗？” 她声音都变了调。
招娣迷迷糊糊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娘…困…冷…”
王秀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女儿的病还没好利索！这大冷天的跟着出来吹风…巨大的自责和焦虑瞬间淹没了她。她看着摊位上还剩小半的货品（主要是些相对复杂的布老虎组合和针扎包），又看看病恹恹的女儿，再想想家里等着过年的开销……巨大的压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收摊！回家！” 李建国当机立断，伸手就要收拾东西。钱可以再赚，女儿的身体不能耽误！
“不！” 王秀芹猛地抓住丈夫的手臂，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决绝，“还剩这些…不能白瞎了！招娣…招娣再忍忍…娘抱着你…卖完…卖完咱就回家…” 她一把将招娣从背篓里抱出来，紧紧裹在自己厚棉袄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女儿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脖颈，那温度灼得她心口发疼，却也像烙铁一样，烙下了她最后一丝不肯放弃的执拗！
她抱着女儿，重新站到了摊位前。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眼神却亮得吓人，像两簇在寒风中不肯熄灭的火苗。她不再多话，只是将剩下的布艺品一件件拿起，展示给每一个驻足的顾客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您看看这针脚…”
“这布老虎，里面填的棉花软和…”
“给孩子玩，摔不坏…”
也许是她的坚持感染了人，也许是那抱着生病孩子还在卖货的母亲身影触动了人心，剩下的货品竟也飞快地卖了出去！甚至有人特意多买一两件，说“给娃压压惊”。
当最后一个针扎包被一位大娘买走，王秀芹抱着招娣，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筐和木箱，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李建国一把扶住她，接过沉沉睡去的女儿。
钱匣子沉甸甸的。李建国就着摊位，在王秀芹眼皮底下，一枚一枚地清点：
分币： 185枚（1.85元）
毛票（一角）： 32张（3.2元）
一元： 4张（4元）
总计： 9.05元
扣除摊位费两毛，净收入：8.85元！
加上之前卖掉的零散布艺品收入（上次集市6.90元，己计入家庭总现金），布艺年货项目总收入：15.75元！ 扣除估算成本（碎布、线、填充棉约6元），净利润近10元！
王秀芹看着丈夫手里那堆零散却实实在在的钱，再低头看看怀里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心酸瞬间涌上，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招娣滚烫的额头上。
“走！回家！” 李建国将钱仔细收好，一把抱起招娣，另一只手紧紧搀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咱们回家！给招娣吃药！咱们…过个好年！”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李建国抱着昏睡的女儿，搀扶着疲惫到极点的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王秀芹靠在他肩头，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她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嘴角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怀里，招娣的额头依旧滚烫。李建国的手心，紧紧攥着那几枚带着体温的、滚烫的铜板。
家庭资产最终盘点（腊月二十九晚）：
现金结余：
李建国保管：104.53元（原工会余款） + 8.85元（本次净收入） = 113.38元
王秀芹私房：30.00元（未动用）
家庭总现金：143.38元
实物资产：
脚踏缝纫机（基础款）x1
小型柴油发电机（武装部借用）x1
剩余布料（零碎布头）少量
未拆封T90甲子鼠生肖邮票（整版）x3
救赎点数：451点（未使用）
负债：无
【叮！核心守护任务“冲刺年关”完成！】
【任务目标：完美交付工会订单（己完成） + 集市成功零售自制年货（125件全售罄） + 实现年前财富目标（家庭结余现金远超50元）！】
【获得任务最终奖励：救赎点数 150点！【脚踏缝纫机（基础款）兑换券】x1（可半价兑换新机或升级配件）！】
【当前救赎点数：601点！ (451 + 150)】
【家庭温度值提升：温馨渐浓（4级）→ 暖意融融（5级）！效果：微弱提升家庭成员恢复速度，微弱降低环境压力影响，微弱提升协作效率，微弱提升技能学习/施展效率，微弱提升疾病抵抗力！】
【提示：年关守护战胜利收官！新的篇章即将开启！请宿主再接再厉，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希望！】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ehcad-3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