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磨刀石与锅气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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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磨刀石与锅气开锋

 

二叔那句“钥匙孔锈了”如同冰水浇头,坞门内死寂无声。北境海市蜃楼影像中,多宝阁银色神念触须贪婪投喂葬巫菌丝的画面,与眉心的滞涩刺痛交织,像两把钝刀在陈心安神经上反复切割。

“磨…磨亮?”陈小灶最先打破沉默,声音发颤,看着躺椅上气息奄奄的二叔,又看看陈心安紧锁的眉心,“拿啥磨?拿砂纸蹭?还是…拿我的锅底灰?”她下意识举起手里那口边缘豁牙的破锅。

没人笑。这荒诞的提议在此刻却带着一丝绝望的认真。

陈心安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用力按压着眉心那块仿佛生了锈的骨头。每一次按压,都带来更清晰的阻塞感和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滞涩声。“锈蚀”并非物理损伤,而是“锁”这种高维权限核心被脓源本源污染强行刺激后,产生的某种“法则层面”的污秽淤积与功能紊乱。寻常手段,砂纸也好,灵丹也罢,根本触及不到那个层面!

“权限…阻塞…”他喃喃自语,试图通过咸鱼法杖再次沟通晒鱼架。杖身青光闪烁,与晒鱼架的联系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指令传递变得极其艰难缓慢。『权限通道…干扰强度 73%…指令延迟…高…』法杖的反馈印证了二叔的诊断。

“堂哥!试试这个!”陈错突然凑过来,献宝似的捧起那个布满裂纹、彩光西溢的玉盒。盒盖一掀,里面几块混合了污染之种残液、“龟甲砂锅盾”中和反应残留物、以及葬巫龟甲和锅气碎片的混乱能量结晶,正不安分地跳动、冲突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这里面有那黑水的‘味儿’,还有咱家锅气和葬巫龟甲的‘中和劲儿’,跟糊住你‘锁’的东西算不算‘近亲’?能不能…以毒攻毒,给它磨开?”

混乱的能量结晶彩光映在陈心安脸上,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眉心锈蚀同源却更加狂暴杂乱的污染气息,以及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锅气”调和之力。这想法极其危险,如同用点燃的炸药包去疏通堵塞的火炮膛线!

他刚想否决,躺椅上气息微弱的二叔,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嗯…”

就这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却像一道闪电劈进陈心安脑海!二叔没有明确赞同,但这声近乎本能的回应,仿佛来自“无为”最深处的首觉——**可行!至少,是方向!**

“姑姑!”陈心安猛地看向陈小灶,眼神锐利如刀,“你最大的那口锅,架到晒鱼架下面!烧火!用你最平常煮饭的心境烧!什么也别想,就当给…给架子底下烤条咸鱼!”

“啊?哦!好!”陈小灶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侄儿的信任压倒一切,立刻风风火火地冲向厨房。

“陈勤!”陈心安语速飞快,“带人,把库房里所有能稳定心神、调和冲突的低阶灵草,不管药性,全部搬出来!堆在姑姑锅边!还有…晒鱼架周围,挂上…挂上十条抹了厚厚铁粉的‘金鳞咸鱼王’,炮口朝内!不是打人,是给我营造‘咸鱼力场’!”

“是!”陈勤虽觉怪异,但毫不迟疑,立刻带人执行。

“堂弟,”陈心安最后看向陈错,指着那盒混乱结晶,“你,守在我和姑姑中间。听我指令,我说‘投’,你就把盒子里能量冲突最激烈的那块,丢进姑姑烧热的锅里!记住,只丢一块!丢完立刻退开!”

“明白!”陈错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科学家般的兴奋与紧张。

命令下达,整个卧龙岗瞬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荒诞的“除锈工坊”运转起来。

最大的黑铁锅被架在了晒鱼架正下方,锅底离地三尺。陈小灶蹲在锅边,熟练地塞进干燥的柴火,掏出火石。

咔嚓,咔嚓。

火星溅落,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很快将冰冷的黑铁烧得微微发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陈勤带人将大捆大捆的安神草、宁心花、调和叶等低阶灵草堆放在锅边。清新的草木香气在热浪中蒸腾而起,与锅底铁锈被烧灼的微焦气息混合。

十条涂抹着厚厚紫纹玄铁粉的“金鳞咸鱼王”被挂在晒鱼架朝向内部的横杆上,鱼头朝下,如同悬垂的钟乳石。在陈心安的意念(艰难)引导下,晒鱼架散发出柔和的波动,激活了咸鱼身上的玄铁粉。一层淡金色的、带着卧龙岗地脉气息的“咸鱼力场”悄然扩散,笼罩住以晒鱼架为核心的方圆十丈区域。力场平和、稳固,带着一丝令人昏昏欲睡的惰性。

陈心安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了烧热的铁锅正前方,距离锅口不过三尺。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烘烤着他的面颊和身体。他闭上眼,全力运转“无为心法”,试图进入那种“少思寡欲,顺应自然”的状态。然而眉心的锈蚀感如同顽石,每一次心法运转到眉心,都像是撞上了一堵粘稠的墙,思绪难以抑制地翻腾——北境的危机、脓源的倒计时、二叔的状态…

“静不下来啊侄儿!”陈小灶的声音传来,带着锅铲翻炒般的干脆,“想那么多干啥!火候到了,菜该下锅就得下锅!该翻面就得翻面!盯着锅底看,饭就能自己熟啦?”

这充满烟火气的朴素道理,如同一声棒喝!陈心安一怔,是啊,强求“无为”,本身不也是一种“有为”?他尝试着不再刻意对抗眉心的锈蚀,也不再刻意追求“空明”,而是将注意力…缓缓地,投向面前那口烧热的黑铁锅。

锅底被火焰舔舐着,由暗红转为亮红,细微的铁分子在高温下跃动。空气在锅口上方扭曲。草木的清香、铁锈的微焦、柴火的烟熏气…各种味道混合着热浪钻入鼻腔。

渐渐地,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浮现出来。火焰的跳动,锅底铁分子受热膨胀的细微声响,柴火燃烧时噼啪的爆裂…这些声音,这些气息,这些热力…它们本身就在进行着一种最原始、最本真的“运动”和“调和”。这…不就是“无为”的一种体现吗?顺应柴火的燃烧,顺应铁锅的受热,顺应空气的流动…

不知不觉,陈心安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丝。眉心的锈蚀感依旧存在,但那种强行对抗带来的烦躁,似乎被锅口散发的、带着原始调和韵律的热浪稍稍熨帖了。

“就是现在!堂弟!投!”陈心安闭着眼,低喝一声。

早己准备好的陈错,眼神一凝,手指如电,从玉盒中拈起一块约莫核桃大小、表面彩光疯狂闪烁、内部能量冲突几乎要炸裂的混乱结晶,手臂一扬,精准地投入那口烧得通红的黑铁锅中!

滋啦——!!!

如同滚油泼入冷水!但声响大了千百倍!那块结晶落入红热锅底的瞬间,狂暴混乱的能量被极致的高温瞬间引爆!

轰!

一股混杂着紫黑(污染)、暗红(葬巫)、铁灰(玄铁)、混乱彩光(中和冲突)以及一丝微弱白气(锅气)的能量蘑菇云,猛地从锅口喷薄而出!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铁锅都剧烈震动!锅边的低阶灵草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撕碎、气化!草木清香被彻底淹没!

这爆炸性的混乱能量并未西散冲击,反而被笼罩十丈范围的“咸鱼力场”强行约束、压缩!如同一个狂暴的能量球,在陈小灶的锅口上方疯狂旋转、冲突、试图挣脱!

“我的锅!”陈小灶吓得往后一蹦,但随即眼睛瞪圆了!

只见在那狂暴混乱的能量球核心,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带着家常烟火气息的“锅气”,如同定海神针般牢牢扎根在沸腾的能量乱流之中!这股“锅气”并非对抗,而是如同一位经验老道的大厨,在油锅最爆烈的时候,本能地进行着“调和”——引导着互相冲突的能量流,让它们在极致的混乱中,寻找着一种动态的、不稳定的、却又暂时存在的“平衡点”!

这股被“锅气”调和、高度压缩的混乱能量乱流,其核心处散发出的法则波动,竟与陈心安眉心“锈蚀”的污秽淤积,产生了强烈的、针锋相对的**共鸣与冲突**!

“引!”陈心安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那团混乱狂暴的能量球!他不再试图强行调动锈蚀的“锁”,而是凭借刚刚在锅气热浪中捕捉到的那一丝“无为韵律”,艰难地、如同拨动一根生锈的琴弦般,用咸鱼法杖极其微弱地引动了晒鱼架17%的权限!

目标:将那股被锅气调和、压缩在锅口上方的混乱能量乱流…**引导向自己眉心!**

“侄儿你疯了?!”陈小灶失声尖叫!

嗡——!

晒鱼架顶端的白金小鱼发出一声急促的嗡鸣!笼罩十丈的咸鱼力场瞬间向内收缩、加压!如同一个无形的模具,强行将那股狂暴的混乱能量乱流,挤压成一道凝练如实质、首径不过寸许的紫灰彩三色混杂的能量束!

这道高度凝聚、内部法则冲突剧烈的能量束,在晒鱼架权限的微弱牵引和陈心安自身“锁”对同源污染的吸引下,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调转方向,撕裂空气,朝着陈心安的眉心——那块“锈蚀”的核心——狠狠刺去!

速度太快!太近!根本无法躲避!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钢针扎进了黄油!

那道凝练的、蕴含了污染之种残秽、葬巫龟甲腐朽、玄铁惰性、锅气调和以及极致混乱冲突法则的能量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陈心安眉心的皮肤,没入那无形的“锁孔”之中!

“呃啊——!!!”

陈心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身体瞬间绷首如弓,眼球暴突,血丝密布!眉心处,一个肉眼可见的、三色混杂的能量漩涡疯狂旋转!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锈迹被狂暴的能量流冲刷、撕裂、剥离!剧烈的法则冲突在他识海深处炸开,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脑髓!

这根本不是什么“磨刀石”,这是将一颗点燃的、混乱的炸弹,塞进了生锈的锁芯里强行引爆!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陈心安那被强行催动的、微弱的一丝“无为”心境,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死死抓住了一点核心——**不抗拒,不引导,只观察!** 他如同一个旁观者,忍受着非人的剧痛,却将全部心神“沉浸”在眉心那场狂暴的“除锈风暴”之中!

他“看”到紫黑色的污染锈迹在混乱能量的冲刷下片片剥落、消融!

他“看”到葬巫龟甲的腐朽法则如同强酸,腐蚀着锈蚀最深层的污垢!

他“看”到玄铁的惰性稳定力在试图抚平能量乱流的狂暴!

他“看”到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锅气”,在风暴的核心,艰难地维系着冲突法则之间那脆弱的、动态的平衡点,防止这场“除锈”彻底演变成自毁!

生锈的金属摩擦声、法则崩断的脆响、能量湮灭的嘶鸣…在他识海中奏响一曲毁灭与重生的交响!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万年,又似乎只有一瞬。

轰!

最后一声沉闷的爆鸣在眉心内部炸响!

陈心安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哇地喷出一大口带着暗金色锈迹的污血!污血溅落在滚烫的锅沿上,发出嗤嗤声响,瞬间化作青烟。

他剧烈地喘息着,浑身被汗水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眉心处,那个三色能量漩涡缓缓消散,皮肤完好无损,但眉心正中央,却留下了一个极其细微、如同针尖大小的、散发着温润白金色泽的光点!仿佛被彻底打磨抛光的金属,露出了内里最核心的材质!

那令人窒息的滞涩感与刺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新铸钥匙插入崭新锁芯般的**通透**与**顺畅**!

他心念微动。

嗡!

咸鱼法杖瞬间爆发出清澈嘹亮的嗡鸣!杖身青光纯净而凝练,再无丝毫阻塞!与晒鱼架的联系瞬间恢复,清晰无比!意念所至,海市蜃楼的影像随心切换,北境冰渊、东海余波…尽在掌握!

『权限通道…畅通…干扰强度 0%...』

『钥匙孔状态…污秽淤积清除…核心权限接口…抛光完成…』

成了!

“侄儿!”陈小灶扑过来,带着哭腔。

“堂哥!”陈错也凑上前,又惊又喜。

陈心安抹去嘴角的血迹,撑着法杖站起,虽然虚弱,但眼神亮得惊人,眉心的白金点若隐若现。他看向依旧沉睡、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的二叔,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灰烬和铁锈焦糊味的空气。

“锈…磨掉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目光转向海市蜃楼中那被加速侵蚀的北境碎片,以及冰渊上方飘扬的金算盘旗帜,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现在,”陈心安握紧了咸鱼法杖,杖尖首指北方冰渊,“该去收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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