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藤醒神,咸鱼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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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藤醒神,咸鱼论心

 

咸鱼坞的清晨,阳光懒洋洋地爬上晒鱼架,给温润的黑石木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泥土腥气和某种类似发酵甜酒的奇异味道。这味道的源头,正是厨房里那口咕嘟冒泡的大锅——陈小灶的“血纹藤大补汤”正在熬煮。

陈心安靠在晒鱼架下,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胸口还有些闷痛。他一边运转着缓慢恢复的无为心法,一边警惕地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补汤”气息,胃里本能地开始抽搐。二叔陈闲依旧在柳树下酣睡,鼾声平稳,仿佛昨天地动山摇的祖祠危机只是他梦中的一个小插曲。

“宗主!您看!”陈勤捧着一小筐刚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的嫩青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后山那片被‘沙哭’石头污染过的菜地,昨天埋了‘引路鱼’和浇了姑姑的‘安地汤’(就是泼祖祠剩下的),今天居然冒新芽了!虽然蔫了吧唧的,但好歹是活的!”

陈心安接过菜筐。筐里的青菜叶片确实有些发黄发蔫,边缘甚至带着点不健康的灰白色斑点,但根茎处明显透着新绿,是挣扎求生的迹象。他感受了一下,叶片上残留的狂躁沙尘气息几乎微不可察,更多的是泥土本身的平和与一丝……姑姑那混合汤残留的复杂药性?

“嗯,是个好兆头。”陈心安点点头,把菜筐递回去,“让陈实拿去喂后山圈养的那些岩羊,观察观察反应。” 他不敢轻易让人尝试。

“好嘞!”陈勤应着,刚要走,坞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背着巨大竹篓的山民少年,正站在新修的篱笆门外,有些局促地摇着一个拴着红绳的铜铃。竹篓里装满了新鲜的菌菇和山笋。

“是……是卧龙岗陈家吗?”少年声音带着山里的口音,有些紧张,“俺……俺是山下靠山屯的石头。俺爹让俺来……谢谢陈家的仙师!”

陈心安和陈小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咸鱼坞在本地山民眼中,向来是“一群怪人”的代名词,少有主动上门的。

“谢我们什么?”陈心安走过去,示意陈勤开门。

石头走进来,放下竹篓,挠了挠头:“就……就前几天,山里不知道咋了,地动了一下,还不小!俺们屯子挨着山脚,好几家的土墙都裂了缝,井水也浑了好一阵,大伙儿都怕得不行,说是山神爷发怒了。可……可昨天后半夜,井水突然就变清了!比之前还甜!裂开的墙缝边上,还长出了好些绿油油的苔藓!俺爹说,这肯定是卧龙岗的仙师显灵了,镇住了地动!让俺送点山货来谢谢仙师!” 说着,他指了指竹篓里水灵灵的菌菇和山笋。

陈心安明白了。是昨天祖祠地脉节点不稳引发的小范围震动,波及到了山脚下的村落。而后来二叔一声呼噜定乾坤,稳定了地脉节点,连带净化了受影响的井水和环境。这“显灵”的功劳,阴差阳错地落在了他们头上。

他看着少年朴实真诚的脸,还有那筐带着山林气息的新鲜山货,心中微动。咸鱼家族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躺平”和“维修”,也在无形中庇护着这一方水土的生灵?这种被需要、被感谢的感觉……有点陌生,但似乎……不坏?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陈心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山货我们收下了,多谢。” 他示意陈朴接过竹篓。

石头憨厚地笑了,又局促地搓着手:“那个……仙师,俺爹还说……要是……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求个‘安家符’啥的?贴在门上,图个心安……” 他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安家符?”陈小灶一听,眼睛亮了,“这个好办!等着!” 她风风火火跑回厨房,不一会儿拿了几条……半干的、用草绳拴着的小咸鱼出来!每条咸鱼身上还用锅底灰歪歪扭扭画了个圈,里面点了个点。

“给!拿回去,一家门口挂一条!保准邪祟不侵,家宅平安!” 陈小灶把咸鱼塞到目瞪口呆的石头手里,一脸自信,“这可是用咱家祖传晒鱼架晒出来的,沾了仙气的!”

石头看着手里散发着咸腥味、画着奇怪符号的咸鱼,表情极其精彩,但还是小心翼翼收好,连连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陈心安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陈小灶手里剩下的“安家咸鱼符”,嘴角抽了抽。行吧,咸鱼宗特色周边,也算……别具一格?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带着一丝清冷气息的传讯符,悄然飞入坞中,悬停在陈心安面前。符箓材质是上好的玉版纸,边缘绘着淡雅的云纹,正是苏清漪的专属传讯符。符箓上以清丽工整的字迹写着:

“天衍分处己初步运转,净灵架(扛梁版)运行平稳,宗门内残余污秽持续净化中。然,凌霄宗主心魔顽固,污秽深植灵台,常规净灵及安神汤仅能压制,使其陷入沉睡,却无法根除。其沉睡间,梦呓不断,多涉宗门倾轧、资源争夺、飞升执念,焦灼痛苦之状,溢于言表。心魔己成其枷锁,亦为污秽盘踞之巢穴。清漪苦思无解,恳请……宗主指点迷津。另:紫纹玄铁己备妥,如何处置?——苏清漪”

传讯符的末尾,苏清漪的签名旁边,依旧画着那柄剑穗拴着小咸鱼的秋水剑图案。

陈心安看着传讯符,眉头微蹙。凌霄子的问题果然棘手。常规手段无效,连浓缩安神汤都只能让他睡觉吐槽?这心魔的核心,恐怕就是他一生“内卷”的执念所化,与污秽深度纠缠,成了个死结。怎么解开这个死结?总不能真让姑姑熬一锅“红尘滚滚断舍离醒神汤”灌下去吧?那画面太美……

他下意识地看向柳树下。二叔陈闲不知何时翻了个身,面朝着这边,眼睛依旧闭着,但鼾声似乎停顿了一瞬,嘴角似乎还若有若无地……撇了一下?仿佛在梦里听到了什么不屑一顾的事情。

一个念头,如同柳叶拂过水面,在陈心安脑海中荡开涟漪。

“指点迷津?”陈心安着龟甲匣,感受着那缓慢修复的平稳波动,又看看柳树下那仿佛与世无争的身影,再想想刚才石头送来的山货和那句“图个心安”。

他拿出维修日志,翻到空白页,指尖凝聚微弱的灵力,没有画复杂的图,只是极其简单地勾勒了两笔:

第一笔,画了一个小小的、扭曲的圈(代表心魔枷锁)。

第二笔,在圈旁边,画了一条极其舒展、躺平的……咸鱼。

旁边,他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枷锁……自缚……”

“……躺平……心安……”

“……不争……魔自散……”

写完,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页撕下(神奇的是,日志并无破损),折好,注入一丝微弱但清晰的无为灵力印记,然后附在那道传讯符上,轻轻一送。

传讯符化作流光,飞向天衍宗方向。

做完这一切,陈心安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这算什么指点?画条咸鱼,写两句“躺平”、“心安”、“不争”的废话?苏清漪看了怕不是要气笑?凌霄子那种卷王能听得懂这个?

“哥!汤好了!大补!”陈小灶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我怀疑。她端着一个粗陶大碗,里面是满满一碗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汤汁,散发着浓郁的铁锈味和诡异的甜香,表面还飘着几根没化开的血纹藤须。

陈心安看着那碗“补汤”,又想想自己给苏清漪发过去的“咸鱼心法”,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和凌霄子,一个即将被物理“大补”,一个即将被精神“点化”,似乎都逃不过陈氏家族的“特色疗法”。

他认命地接过碗,看着碗里自己的倒影,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仰头灌了下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灼热、腥甜、土腥和铁锈味的洪流,粗暴地冲刷过喉咙和食道!瞬间,一股狂暴的热力如同点燃的炸药,从他丹田轰然炸开,首冲天灵盖!

“唔!”陈心安闷哼一声,眼前发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气血翻涌得比昨天被祖龟甲反震还厉害!鼻腔一热,两道温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

“哎呀!见效了见效了!血气上涌!大补啊!”陈小灶在一旁拍手,满脸欣慰。

陈心安捂着鼻子,感受着体内那乱窜的、几乎要把他撑爆的“补力”,欲哭无泪。这汤……劲儿也太猛了!他赶紧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无为心法,试图引导这股狂暴的“补力”归于经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清漪,希望凌霄子收到我的“咸鱼真言”时,反应别像我喝汤这么激烈就好……

他闭上眼睛,努力消化着这碗“血藤醒神汤”,耳边是姑姑满足的嘀咕和二叔悠长的呼噜。咸鱼坞的一天,又在荒诞的“补”与“被补”中开始了。至于远在天衍宗的那位卷王宗主,收到那条“躺平咸鱼图”后会作何感想?陈心安暂时没精力去想了。维修工的首要任务,是先搞定自己眼前的这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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