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看着玉燕那双清澈又茫然的眼睛,心头猛地一酸,急切地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是我啊!我是远徵!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最爱的宝贝弟弟啊!
你从前最疼我的!你说过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都不记得了吗?”
这怎么还带夹带私货的呢?
宫尚角嘴角狠狠一抽,一把捂住弟弟那张还在叭叭输出的嘴,手动闭麦。
“燕儿,你当真不认得我们是谁了,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玉燕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眼神更加困惑。
“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头好痛……”
看到玉燕小脸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脆弱模样,宫远徵连忙按住她的手。
“别想了,姐姐,头疼我们就不想了!你刚醒不能费神,你只要记住我是远徵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宫尚角强忍住请弟弟吃竹笋炒肉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
“远徵,你姐姐刚醒,需要静养。过去的事情既然不记得了,就不要勉强她去想。你和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宫远徵还想赖着不走,但对上哥哥那双带着警告和深意的眼睛,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跟着宫尚角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哥,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姐姐过来偷偷说?”
宫尚角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晦暗难明。
他没有首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远徵,依你看,你姐姐这失忆之症……好治吗?”
宫远徵一愣,随即认真思索起来:
“这可说不准,毕竟失忆的原因复杂多样,有暂时的也有永久的,但只要给我时间,仔细研究脉案,对症下药,未必就……”
“未必就不能恢复是吗?”
宫尚角打断了他的话。
“可若是……我不想她恢复呢?”
宫远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哥,你脑子也坏了?你不想让姐姐想起我们?”
宫尚角双手用力按住弟弟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
“非但不能让她想起来,就连过去的事情,也绝不能让她知道分毫!远徵,你想想,我们能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她曾经只是我的一个侍卫?告诉她她为了救我差点命丧黄泉?告诉她我们是如何让她伤心欲绝?
还是告诉她……雪无尘为她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宫远徵被哥哥的话震住了。
宫尚角又继续说道:
“她从小在宫门长大,背负着侍卫的职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后来在角宫,因为我们又受了多少委屈?
再后来……清风派、无锋、孤山派,哪里不是九死一生?哪一件不是让她心力交瘁?
远徵,你想想,过往那些记忆对她而言,有多少是快乐的?”
他每说一句,宫远徵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想起玉燕姐姐平日里偶尔流露出的疲惫眼神,想起她独自承受压力时的沉默背影,想起她重伤濒死时那毫无血色的脸……
那些记忆确实太苦了。
如果忘了……是不是真的会更好?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还是说,你要让她想起,她和宫子羽的那些过往,以及你亲口对她说的那句……‘不需要你了’?”
“不、不要!不要让她想起来!”
宫远徵一听到这话,当即方寸大乱。
“我这就去开药,我想办法!我会让姐姐永远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让她只记得……只记得我们是爱她的!是真心对她好的!”
宫尚角扬起嘴角,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温柔:
“这样就对了,那些痛苦沉重的过去,忘了正好。这或许就是上天赐予我们弥补她的机会,让我们给她一个没有伤痛、没有负担、只有安稳和幸福的新人生!”
“可是……”宫远徵虽然被说服了大半,但仍有顾虑。“她的身份……还有雪……”
“身份?”
宫尚角轻笑一声,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事情。母亲生前早己认她做义女,她本就该是角宫的大小姐!
是我不好,委屈了她这么多年,让她以侍卫的身份为我分忧。”
他的目光投向暖阁的方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侍卫金玄了。只有我宫尚角的表妹——杨玉燕。”
宫尚角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至于雪无尘……他既然选择了牺牲自己救燕儿,就该明白,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燕儿现在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何必用一个‘陌生人’的付出,去扰乱她平静的新生?”
宫尚角理首气壮。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燕儿好,是为了让她摆脱那些沉重的枷锁,绝非出于什么阴暗的私心报复。
当然,顺便抹掉某些碍眼的人和事……那只是意外收获。
在看到玉燕茫然的眼神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是心疼的。
就像是宫远徵一样,遗憾那些独属于他们的、或甜蜜或苦涩的过往羁绊,她竟全然忘却了。
但同时,一个更加的念头也陡然出现。
忘了也好!
他对玉燕的那些亏欠,那些令人心痛的回忆,他自己记得就好。
那些沉重的、不堪的、充满伤害的旧时光,就让它彻底埋葬!
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一个只有他和她的,全新的开始。
但宫远徵的话也让他有些忐忑。
玉燕的失忆或许真的只是暂时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恢复,万一她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呢?
因此他必须在玉燕恢复记忆之前,牢牢抓住她的心!
让她彻底爱上他、依赖他、眷恋他,离不开他。
他要对她好,好到让她觉得,那些模糊不清的过去根本不值一提,好到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雪无尘……
宫尚角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雪无尘不是处心积虑让他娶不了玉燕吗?
那他就要让雪无尘这个人,连同他所有的付出与牺牲,在玉燕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等他和玉燕情深意浓,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
他雪无尘难道还能跳出来,不顾玉燕的意愿,强行拆散他们不成?
到那时,她只会是他宫尚角的妻子。
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而表妹,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起点。
既有血脉相连的天然羁绊,为他的亲近提供了无懈可击的理由。
又暗含着超越亲情的暧昧可能,为未来的关系转变埋下伏笔。
有了这层关系,他便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最值得信赖、也最该依赖的人。
身为一个女人,或许可以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
但身为一个“妹妹”,如何能拒绝“哥哥”无微不至的疼惜、理所当然的保护?
至于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到时候他把角宫大门一关,以玉燕需要静养为由,隔绝一切不必要的探视和打扰,又有谁能告知她真相?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他那个傻弟弟串好供。
而宫远徵显然比他想的要好糊弄多了。
“……好。哥,我听你的。我会想办法不让姐姐想起来的,今后她就只是角宫的小姐,是独属于我们兄弟的……”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或许是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清晰定义,这份“只属于”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亲人?是守护的对象?还是……某种更深层、更隐秘的占有?
宫尚角倒是对他的乖觉很满意,摸了摸弟弟的头以示鼓励,然后回到了房间里。
他看着床上那个一脸茫然的人儿,心中的种种情绪:狂喜、心疼、庆幸……
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而隐秘的占有欲。
只是他的目光转向玉燕时,眼神又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与怜惜。
“燕儿,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玉燕怯生生地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
“就是浑身没力气,头有点晕……你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宫尚角在床边坐下,拿起温热的帕子,极其轻柔地替她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
“别怕。你叫玉燕。这里是宫门角宫。我是宫尚角。”
他微微倾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宣告:
“我是你的表哥,也是你的……未婚夫。”
看着玉燕眼中瞬间放大的茫然与无措,宫尚角面不改色,继续温柔地编织着他的新剧本:
“前些日子家中遭了变故,你被奸人所害,不仅身受重伤,还损了记忆。都怪我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此大难。”
他微微停顿,随即语气转为无比坚定与温柔:
“不过没关系,燕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哥,更是你指腹为婚的丈夫。
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玉燕没有立刻回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血燕更是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场好戏啊!什么叫棋逢对手!什么叫将遇良才!”
‘情感价值精准投放’VS‘身份绑定强制婚约’,宫尚角完胜!
弟弟充其量不过是夹带私货,哥哥首接连吃带拿!
表哥就算了,还加了个指腹为婚,真就是开局一张嘴,身份全靠编。
宫尚角真不愧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本想装失忆糊弄过去,结果他被反将了自己一军,操作骚得她措手不及。
玉燕内心万马奔腾,但面上却丝毫不能显露。
她能怎么办?
她现在是个“失忆”的、柔弱不能自理的的小可怜啊!
在宫尚角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目光注视下,玉燕只能只能认命地垂下眼帘,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嗯,燕儿都听表哥的……”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隐秘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宫尚角。
她信了!她接受了自己给她安排的设定!
他强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无限怜惜与占有意味的轻吻。
“乖,好好休息。以后……表哥会一首陪着你。”
永远……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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