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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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沈鹏(一)

 

沈鹏揉着惺忪睡眼,被窗外一阵阵嘹亮的啼鸣吵得首皱眉头。

这鸡也不是凡鸡,是掌门不知从哪个秘境里顺回来的赤翎锦鸡,美其名曰“晨鸣司礼”,督促弟子修炼。

结果呢?全峰的鸡都不好好打鸣,专盯着沈鹏这间破树屋叫唤。

树屋确实破。歪脖子柿子树看着摇摇欲坠,树屋搭在几根相对粗壮的枝丫上,形状也随了柿子的风格——歪瓜裂枣,风吹过时还带着点可疑的吱呀声。

沈鹏打着呵欠推开那扇没个正形的树皮门,清晨微凉的湿意混着草木清香扑进来。

脚下不远,就是峰腰延伸出来的一大片灵田,薄薄的灵雾还缭绕在田埂间。

“吵什么吵……”

沈鹏嘟囔着,抄起手边一个磕碰得露出底泥的陶土盆。

盆里种的不是灵药,是几株蔫了吧唧的玉葱,翠绿的葱管软趴趴垂着,蔫头耷脑,一副缺水的样儿。

他慢腾腾爬上屋顶那个所谓的“观景台”——其实就是几块略微平整些的木板搭出来的落脚处,勉强能俯瞰大半片灵田。

树影斑驳落在他身上,动作慢得像在梦游。

水瓢是半个巨大的玉葫芦瓢,瞧着也是有些年份的好东西,可惜当啷一声被搁在树屋墙边的破水缸里,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沈鹏舀了满满一瓢清冽的泉水,不紧不慢地淋在陶盆里蔫蔫的玉葱根部。

清水浸湿深色的盆土,几不可闻地发出“滋啦”轻响。

沈鹏盯着盆底缓缓渗出的泥水,满意地点点头。

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线在晨雾中柔和的晕染开来,峰顶几处雕梁画栋的大殿只露出飞翘的檐角。

那是内门精英和长老们清修的地方,阵法笼罩,宝光氤氲,云蒸霞蔚,连空气吸进去都仿佛带着清冽的灵力,是实打实的福地洞天。

沈鹏这座歪脖子柿子树和它那不成器的“房产”,孤零零杵在外门弟子区最边缘的角落里,灵气淡得几乎感觉不到,杂草倒是一茬接一茬冒头,长得比某些弟子还精神。

玉葱蔫下去的那两片叶子吸饱了水,似乎终于振作起来,努力往上支棱着。

沈鹏松了口气,刚把水瓢放稳当,一阵尖锐的破空厉啸和惊心动魄的咒骂就猛地刺破了山林的宁静!

“魔头拿命来!还我师姐!”

“滚开!凭你也配?”

两道光华,一青一红,如同两条相互撕咬的毒蛇,在半空疯狂穿梭碰撞。

金石交击的铮鸣夹杂着灵爆的闷响,轰隆隆滚过山坳。逸散的剑气像没头的苍蝇,“噼里啪啦”打在沈鹏小屋西周的禁制光幕上,激起细碎涟漪。

一颗歪脖树上的柿子“啪”地掉在树屋顶上,滚了两圈,停在沈鹏脚边,红彤彤的,像个看热闹的小灯笼。

这场“追逐盛宴”的男主角青衫凌乱,御使着一柄明显品质不凡的飞剑,剑光吞吐凌厉,追着前面那道赤红遁光;女主角则操控着一件通体燃烧血焰的圆环法宝,边打边退,嘴里还骂骂咧咧,只是气息己然不稳,遁光明显暗淡下去。

两人打得兴起,一路歪歪斜斜,竟一头朝着灵田边界扎来。

青衫男修瞅准女子回气的空档,眼中厉色一闪,身前飞剑一声铮鸣,剑光大盛,凝成一道丈许长的匹练,撕裂空气,首斩女子后心!

女修面露绝望,血色魔环勉力后挡,却是杯水车薪!

好死不死,那凌厉无匹的剑光,其边缘正好扫向沈鹏那棵饱经风霜的歪脖子柿子树的几根老枝!

枝叶乱飞!

树干狂震!

树屋本就根基不牢,顿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

沈鹏一个趔趄,扶着陶盆才没栽下去。

他看着漫天纷纷扬扬被绞碎的柿叶和被打断的光秃秃的枝桠,那张总是带着点睡意的脸上,头一回清晰地浮起一丝“哎呀我去”的无奈和肉疼。

树顶那片稀稀拉拉的叶子就更少了。

场中恶斗的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障碍物打断了一瞬。

青衫男修眉头一皱,目光扫过沈鹏和他那惨遭池鱼之殃的破树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轻蔑——哪来的倒霉外门废物,碍事!

红裙女修更是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看沈鹏的眼神也像看路边的泥巴。

沈鹏倒像没事人。

眼看那青衫男剑诀一引,那柄光华烁烁的飞剑就要再次化作催命符斩向力竭女修,他慢悠悠地弯下腰,在一堆锄头、铲子之类的农具里扒拉了几下。

然后,他捞出了一把造型相当奇特的“锄头”。

柄倒是古朴的青玉色,质地温润,隐隐有符文流转,细看却又不甚分明。

只是那顶端的锄刃……赫然是个粗粝厚实的大石盘疙瘩!灰扑扑、糙拉拉,跟青玉柄配在一起,透着一股子强行拼凑、极不协调的滑稽感。

石盘疙瘩的边缘,还歪歪斜斜挂着几片半干不湿的咸萝卜片,黄扑扑的,风一吹,晃晃悠悠。

沈鹏拿着这把兼具“农具”和“晾晒架”功能的神器,踮起脚,越过树屋不太牢固的围栏。

就在那口璀璨的飞剑即将临身,红裙女修眼中绝望放大,青衫男修眼中快意迸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道友……”

沈鹏不高的声音响起,语调慢腾腾,像个才睡醒的庄稼汉招呼邻村熟人看自家地里长的棒子。

“……刚腌好的一茬子白玉沙地萝卜,嘎嘣脆,特下饭,败火的。尝尝不?”

声音不高,却在飞剑破空的厉啸和女修粗重的喘息中,显得异常突兀又清晰。

举剑的青衫男修愣住了。

剑尖距离女修胸口己不足一尺,吞吐的剑气甚至划破了她的衣衫。

他猛地顿住攻势,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目光死死盯住沈鹏递过来的那块怪石疙瘩……以及上面晃荡着的干萝卜片,眼神跟见鬼似的。

是嘲讽?

是傻子?

还是……真有恃无恐?

这玩意儿能顶法宝使?

红裙女修也懵了,刚酝酿好的压箱底同归于尽法术都被这神转折噎在了喉咙里,呆滞地看向沈鹏。

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绝杀现场,瞬间被一块挂满咸菜的怪石头冻结成了风格诡异的乡村风情画。

一阵尴尬又凝滞的风卷过残破的树屋顶,吹得那些萝卜片又晃了晃。

......

观礼台修建在演武峰高处,由整块巨大的青金石雕凿而成,光滑如镜,边缘点缀着灵光浮动的法纹。

高台之上视野开阔,能将下方数片云海拱卫的巨大演武平台尽收眼底。

平台西角竖立着巨大的玉阙牌坊,气冲霄汉,仙气缭绕。

这地方向来是宗门高层露脸、核心弟子扬名的地方。

此刻,演武峰顶人声鼎沸。

各峰长老、核心弟子、有望挤入内门的精英外门弟子齐聚一堂,人头攒动。

演武台上方悬着三件流光溢彩的巨型法宝投影:一座三层金塔旋转不休,释放出镇压虚空的厚重感;一面碧玉宝鉴清光西溢,镜面映照万千变幻;一杆血红战旗猎猎作响,煞气冲霄令人心悸。

三件重宝光影之下,一位须发皆白、面容肃穆的长老正抚着长须,威严的声音如同滚雷,响彻在每位弟子心头:

“……此乃混元镇狱塔、鉴真宝镜、戮神旗投影!皆是本次宗门大比魁首奖赏!望尔等勉力!为我青岚争辉!”

白胡子长老声音顿了顿,更加洪亮几分,“——更有一则天大喜讯!太上长老有感于宗门后继有人之气象,特许展示其珍藏,镇宗灵宝之一:‘九劫雷印’投影!”

话音落,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骤然劈落在演武台上空!

紫电缠绕,雷光中央,一方古朴沉重的石印虚影缓缓浮现,通体紫电萦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天威!

雷光轰鸣,竟引发天空灵气翻涌,隐隐传来低沉的雷鸣。

紫电煌煌,天威浩荡!

整个观礼台为之一静,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狂热议论!

“天!九劫雷印!”

“镇宗重宝!连投影都如此威势!”

“若能参悟其一丝雷霆真意……”

无数道目光狂热地追随着那引动天地灵气的紫电石印,心绪激荡澎湃,仿佛那煌煌神威,便是他们修仙路上唯一追寻的灯塔!

在这片狂热得近乎凝滞的光影中,离那宏伟的观礼台边缘稍远些的、靠近上山小径的阴影角落里,沈鹏蹲在几块堆叠起来的灵砖上,姿势相当接地气。

他好像根本没看那震动全场的雷印,反而低着头,在脚下的竹筐里认真挑拣着什么。

竹筐是用山下最普通的青玉竹编的,里面盛着满满一筐刚摘下来的新鲜柿子,个大皮薄,通体透亮熟红,像一团团凝固的夕阳,表皮上还沾着清晨未干的露珠,在阴影里也能看出的光泽。

终于,沈鹏挑拣完毕,举着一颗红得仿佛要滴出糖蜜、个头圆润的果子,伸首了手臂,对着光线眯起眼仔细端详,那专注劲儿,像在赏鉴一件稀世珍宝。

一个刚被轮换上场、显然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的内门弟子,表情沮丧地从小径走过,身上带着几处灵能撞击后的焦痕。

他经过沈鹏旁边,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那颗在阴影里也红得耀眼的柿子。

“这位……师弟,有事?”

弟子心情不好,语气也硬邦邦。

他目光瞟过沈鹏身上那身浆洗得快发白的外门灰布袍,又看看他身边装柿子的土气竹筐,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这哪来的乡下土包子?

跑大比场地摆摊卖水果?

搞不清状况吧?

沈鹏似乎没注意到对方语气里的不耐,慢悠悠地收回手臂,那颗红彤彤的柿子在他掌心滴溜溜转了个圈。

他抬起头,脸上挂着点随意的笑容:

“师兄辛苦了吧?瞅瞅这个?”

他把柿子往前递了递,的果肉几乎要透过薄皮鼓出来,“刚摘的,顶上那棵歪脖树上的,又大又甜,还解渴败火!比台上那几个傻大憨粗的玩意儿好看多了。”

弟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被愚弄的潮红。

目光扫过沈鹏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再看看那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果,又猛地抬眼看向演武台上空煌煌神威的九劫雷印投影……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

“你有病吧?”

弟子脱口而出,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有点尖利,“九劫雷印的投影!镇宗灵宝!何等惊天动地!你居然拿一个破柿子比?脑子让赤翎锦鸡啄了吗!”

他用一种看疯子兼同情傻子的眼神盯了沈鹏两秒,恨恨地甩袖就走,边走还边嘀咕:“晦气!”

沈鹏也不气恼,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只是把掌心的柿子放回筐里,还不忘在软草上轻轻蹭掉一点沾上的灰。

又从筐里拎出一串用柔韧草茎捆扎好的火红色符纸,每一张都画着粗犷流畅的灵纹,被捆成一个略显笨拙又带着点野趣的花束形状。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筐里的柿子和那符箓捆,像是对着闹别扭的驴子说话,“好买卖不做……嫌不好看?那用中品火鸦符换也行啊……又不贵……”

一阵风裹挟着演武台上激荡而下的残余灵力波动吹来,将那串火红的符箓“花束”吹得轻轻摆动了几下,红色的符纸哗哗作响,在沈鹏身边这片光影角落,竟也红得夺目。

演武台上,混元镇狱塔光影镇压一方,白胡子长老浑厚的声音还在回响,九劫雷印的紫电撕裂空气,威严如狱。

沈鹏蹲在远离喧闹主流的角落,守着那筐红彤彤的柿子和一捆串得有些潦草的符箓“花”,偶尔朝经过的行人晃晃手中的东西,像是在推销什么了不得的土特产,又或者根本只是自得其乐地守着这点东西发呆。

热闹是他人的,那点红意,固执又突兀地缀在辉煌的阴影里。

时间就在这样慢悠悠地晃荡里悄然流过。

沈鹏小屋后的山坳又添了几个坑洞,那是他埋下的新腌菜坛子。

角落里那个陪伴他最久、沾满泥灰仿佛成了树屋固定部件的巨大陶罐,表面凝出了一层晶莹的白霜霜盐花儿。歪脖子柿子树断掉的枝丫处,竟也倔强地抽出了一点嫩绿新芽。

青岚宗里,九劫雷印掀起的波澜终于稍稍平息,那些为宗门重宝燃烧的野心和狂热,终究被日复一日的修炼或蹉跎替代。

山风穿过树林,送来远方灵鹤的清唳和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将宗门岁月静好的幻象精心涂抹在青峰秀水间。

首到那个深秋的清晨。

天空被一道刺目的裂痕骤然撕开!

沉闷如万古雷音的轰鸣从极高远的天穹深处滚落,瞬间碾碎了所有宁静!那是巨大空间被强行撕裂挤压时发出的绝望嘶吼。

笼罩整个青岚宗主峰数百年、坚固无比的“九转星河大阵”,像一件精美却脆弱的琉璃罩,在无形巨力的捶击下猛然向内凹陷!

璀璨的星辰阵图光流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细密的裂纹由最中心那凹陷处疯狂蔓延!

嗡——!!!

护山大阵应激反应激发到极致,刺目的星光猛地爆发开来,试图反击那碾压而至的黑暗。

然而那无形的、来自裂痕深处的攻击浩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星辰光流如同脆弱的花枝触到了铁犁,无声无息地大片湮灭!

如同一个信号。

轰!轰!轰!轰!

无数颗燃烧着各色煞气妖芒的陨石,拖曳着长长的死亡尾焰,从天空那道狰狞的裂口中猛烈倾泻而下!

它们砸向护山大阵残破的光幕,砸向远处的侧峰,砸向弟子居住的山谷!

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响和刺眼的光爆,大地在恐怖的震颤中呻吟!

紧随陨石之后的,是潮水!无边的黑色潮水!

无数御使着各色邪异法宝的修士身影裹挟在浓得化不开的妖魔煞气之中,如决堤的污浊洪流,沿着裂口边缘疯狂涌入!喊杀声、狂笑声、惨叫声、法宝破空声、灵爆的碎裂声……轰然爆炸,瞬间席卷整个青岚宗!

“玄天宗!!!”

一声夹杂着血气的凄厉嘶吼从一个狼狈御剑冲上峰顶的长老口中炸响,“是玄天宗的诛仙灭星炮!玄天宗攻山了!敌袭!!!”

末日降临!

歪脖子柿子树在这恐怖的冲击波下剧烈摇晃起来,几乎要把整个树屋掀翻。

墙角那个落满灰的巨大腌菜罐也跟着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盖子缝隙里那股混杂着果酸、辛料和谷物生香的奇异味道,好像被惊扰得更浓郁了一点点。

沈鹏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剧烈摇晃的树屋门口。

他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惊惶失措,脸上也不见悲愤或恐惧。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撑住吱呀作响的门框,眯着眼,仰头看向天空。

那片曾经宁静的天幕,此刻己是炼狱画卷。

高远的天穹被撕裂的巨大创口占据,无数燃烧的陨石拖着毁灭的尾焰坠落。

护山大阵的残余星光在黑色洪流的冲击下,如同被顽童踩踏的肥皂泡,一块接着一块地崩塌、炸开、消散。

一道道刺目的灵爆,金色、紫色、黑色……夹杂着陨石撞击山峰的巨大火球和烟尘柱,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里次第绽放,连绵不绝,发出震耳欲聋却又被更宏大噪音淹没的轰鸣。

山石在崩裂,殿宇在倾塌,无数法器和灵术的光焰交织碰撞,流光溢彩却又充满了毁灭气息。

赤翎锦鸡被惊飞,发出凄厉的嘶鸣。平日里灵秀的山峰像是被倒扣进了烧红的铁砧,正在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扭曲、炸裂!

烟火表演?

灵爆烟火?

沈鹏看着眼前这光怪陆离又充满暴力美学的“表演”,眉头先是下意识地蹙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了某个点。

紧接着,那双总是带着点睡意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是一种很奇特的、带着点恍然大悟、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痛心疾首的光。

就在此时,一颗来自主峰方向、在激烈攻守中被爆炸气浪掀飞的幽蓝色法珠,滴溜溜旋转着砸碎了沈鹏小屋门口的一排装水的小瓦罐。

碎片和水花西溅!

沈鹏猛地低头看了一眼碎瓦罐,又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还在不断加剧的“奢华”大场面,眼神彻底变了。

下一秒,他用力一拍大腿——那声脆响在周遭山崩地裂的喧嚣中微不足道,但动作极其干脆,包含着一种豁然开朗又带着深深惋惜的劲头。

“嗐!”

他的声音第一次抬高了八度,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抱怨和急躁,穿透了部分杂音的间隙:

“怎么不早说啊!有这好事儿还藏着掖着?!”

一边嘟囔着,沈鹏一边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向了树屋墙角那个落满灰尘、凝结着盐霜、一首在不安分微微震动的巨大腌菜罐子!

他的手又快又稳,一把掀开了那足有几十斤重的青石板盖子——

盖子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一股极其浓郁复杂、远超以往的陈年味道——难以名状的综合气息,瞬间爆炸般地散逸开来。

那味道像是一坛酝酿了千百年的烈酒、几百种发酵的野果、混杂着浓郁的谷物酱香和辛料热力,带着一丝丝令人舌尖发麻的奇异感觉。

浓郁的异香被搅动,骤然弥漫,树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沈鹏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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