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汉子抬手扯下脸上蒙面布巾，红着眼睛抬起头。
“谢家军旧部，飞鸿军帐下李闯叩见将军！”
李二牛上下打量谢昭宁一眼，一脸不敢相信。
“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飞鸿将军，你认错人了吧？就她这样，拿得动长枪吗！”
在李二牛的想象中，自家大哥嘴里那个万军从中夺敌将首级的女将军。
肯定是又高又壮，一屁股能坐死一头牛。
眼前这个相貌美丽，腰细如柳的谢昭宁，实在他想象的相差太多。
“不得无礼。李闯转身环视一眼手下众人，“还不跪下向将军见礼？”
众人早就听说谢家军威名，经常听李闯讲起战场上的事，对“飞鸿将军”最为敬重。
李闯一声令下，顿时扑通扑通跪成一片。
“草民拜见飞鸿将军。”
“大家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认出那张数年未见的熟悉脸庞，谢昭宁将枪收回身上，将李闯从地上扶起身。
“你怎么干起这种营生？”
当年，李闯只是一个普通小兵。
被谢昭宁看中，收到麾下。
他为人聪慧，又识不少字，从普通小兵提拔到百人长。
原本是想留在军中重用，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李闯卸甲归田。
当年的得力手下，竟然当上劫道的土匪，谢昭宁实在是没想到。
“属下给将军丢脸了。”李闯一脸惭愧地低下头，“去年大旱，税赋不减反增，村里个个穷得揭不开锅，连开春的粮种都没有，实在是没法子。今天这是头一回，没想到就遇到将军。”
“将军，你可别误会李大哥，咱们都是被那些贪官逼的。”
“谁说不是，但凡有别的法子，咱们也不会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
之前己经听杜若说过县城见闻，谢昭宁听着众人议论，也是暗暗摇头。
“可惜，如今我等也是戴罪之身，只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戴罪之身？”李闯一怔，“将军这是何意？”
“谢家军对战北戎惨败，我父兄皆战死关边，十万谢家军无一人生还。”谢昭宁垂下睫毛，“我谢家己被天子贬为庶民，准备前往西北牧马。”
“什么？”李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谢家镇守北境几十年，哪一次不是打得北戎屁滚尿滚。
李闯怎么也不相信，那样的一支英武之师会输得这么惨。
其实谢昭宁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只是现在不方便多说。
李闯猜到几分，没有追问。
“不如，将军随我们回营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眼看天色将黑，谢昭宁没有拒绝。
拜见过谢老夫人和甘堂、杜若等人，李闯客气地引着大家赶往山中营地。
阿蛮还是头回见过传说中土匪，小脑袋里满是好奇。
“二牛叔叔，打劫好玩儿吗？”
“好玩什么呀？”二牛垂头丧气地搭接着脑袋，“一文钱没抢着，还搭进去三窝头。”
“为什么呀？”谢知聿一脸不解，“打劫怎么还赔钱？”
“别提了。”一个村民摇摇头，“我们在山里猫了七天，只遇到一对逃荒的父女，李闯大哥看他们可怜，送他们三个窝头。”
谢知言笑出声来：“你们可真是史上最惨土匪。”
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山中营地。
猜到李闯等人没什么吃的，谢昭宁主动吩咐谢忠等人埋锅做饭。
“这怎么行，诸位是客人，理当是我们请客才对。”李闯转身向众村民摆摆手，“快，把咱们这几天打的野味全宰了，给客人们好好做顿晚饭。”
谢侯与谢家军原本就声名远播，受人爱戴。
更何况，还有李闯曾经的顶头上司谢昭宁。
村民纯朴，将从山里猎来，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野味和鱼全都端出来款待贵客。
谢老夫人看在眼里，轻轻摇头。
“果然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谢忠，卸两袋粮米下来给乡亲们应应急。”
见谢家仆从抬下米粮，李闯急忙阻止，谢昭宁伸手拦住他。
“出了谢家军，就把我当外人了？”
对上她的眼睛，李闯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多谢将军。”
“爹——爹——”
树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到李闯面前。
“泥鳅？”看到儿子，李闯一脸惊讶，“不是让你在家帮着娘亲照看妹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泥鳅抹一把眼泪：“我娘……让……让人抓起来了。”
“什么？”李闯一把抓住儿子胳膊，“怎么回事？”
“昨天，我娘在山上遇到一个小山神，小山神听说妹妹两天没吃饭，给娘点心，还给娘十两银子，娘带着我赶着驴车到城里买粮种，结果……”泥鳅抽抽噎噎地抹一把脸，“他们卖给我们的全是发霉的粮食，根本发不了芽，我娘回去找他们理论，让他们退钱他们不肯，娘一气之下到县衙去告状，反倒被他们抓起来了。”
听对方提到“小山神”三个字，阿蛮伸出小手抓抓额头。
“你娘是不是姓赵？”
泥鳅转过脸，疑惑地打量阿蛮一眼。
红衣，红樱枪，漂亮的好像天上的九天童子……
难不成，她就是娘亲说的小山神？
李闯担心妻子，一把拔出腰上配刀。
“爹现在就去杀了这些狗杂种，把你娘救回来。”
李二牛大步冲过来：“二牛和哥哥一起去。”
他一带头，一众乡亲纷纷冲过来，抓着家伙跟到二人身后。
“站住！”谢昭宁伸臂拦住众人，“现在城门都关了，你们怎么进城，长翅膀飞进去吗？”
“俺就是把城门砸烂，也得把嫂子救出来。”李二牛道。
“不等你把城门砸烂，守城兵就会把你射成筛子。”谢昭宁环视一眼众人，“若诸位信得过，咱们一起坐下，商量一下万全之策。”
李闯深吸口气，也冷静下来，“将军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属下不能连累将军和谢家。”
民与官斗，到大牢里抢人，这可是造反。
万一消息败露，谢家就全完了。
谢昭宁知道他的心思，“就算你不想让我出面，我帮你们出谋划策总行吧？”
当年在军中，谢昭宁就是常胜将军，心思智谋比起父兄毫不逊色。
有她帮忙想办法，肯定会事半功倍。
“好，有劳将军。”
众人围着篝火坐下，谢忠取来纸笔。
谢昭宁按照李闯的描述，简单画出一个县城的地图。
铺在草地上，与几人商量营救计划。
众人都围在旁边，阿蛮也站在谢昭宁身侧，大眼睛盯着地图认真倾听。
金雕收着翅膀，乖乖地站在小家伙身后。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拉她的衣袖。
阿蛮转过脸。
只见刚刚来通风报信的李闯的大儿子泥鳅，正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向她招手。
走到泥鳅面前，阿蛮停下脚步。
“泥鳅哥哥，你叫我干吗?”
“我看到你的大鸟了，你就是小山神对不对？”
小少年扑通一声，跪到她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娘好不好，要是等到明天，我娘一定会被他们打死的，我和妹妹就再也没有娘了……”
【叮——】
阿蛮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小主人，信徒加1，触发隐藏任务——拯救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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