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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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犬吠

 

萧辰眼中的兴味更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微微颔首。

白雪则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她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颈,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匹刚刚还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烈马,立刻温顺地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腿。

一人一马,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深青与墨黑,沉静与桀骜,在满场无声的震撼与惊涛骇浪般的心绪中,构成了一幅足以烙印在所有人记忆深处的画面。

暮色西合,武威侯府朱漆大门在白雪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白日里马球场上的喧嚣与无数道探究的目光。

府内,空气却比外面更显凝滞,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白雪牵着踏雪,在管事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将缰绳交给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厮:“好生照料,用上好的草料和清水。”

那小厮看着踏雪依旧桀骜但明显温顺许多的姿态,忙不迭地应下,小心翼翼地将这匹“凶名赫赫”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的名驹牵往马厩。

她刚踏入正院回廊,崔氏身边的得力嬷嬷匆匆迎来,语气生硬:“二小姐回来了?夫人和大小姐在花厅等您呢,请您过去叙话。”

白雪神色平静,掸了掸骑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知道了。” 她步履沉稳地走向花厅,心知肚明,这场“叙话”,绝不会愉快。

花厅内,灯火通明。

崔氏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袅袅热气氤氲着她保养得宜却难掩刻薄的脸。

白晶则坐在下首,一身娇嫩的鹅黄衣裙,此刻却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阴郁,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此刻红肿未消,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嫉恨、不甘和一丝未能掩饰的恐慌。

白雪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白晶的目光就如淬毒的针般狠狠扎了过去。

她看到白雪身上那套简洁却难掩风姿的深青骑装,看到她脸上那该死的平静,想到今日马球场上那道如同黑色闪电般耀眼、引得万众瞩目的身影……一股邪火瞬间烧毁了她的理智。

“妹妹真是好风光!”白晶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变调,猛地站起身,连装都懒得装了,“今日在马球场,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连孙姐姐的‘鬼见愁’都成了你的坐骑,还打得那般‘精彩’,连英国公世子都为你侧目了!我们武威侯府,可真是托了妹妹你的福,声名远扬了!” 她刻意加重了“鬼见愁”、“精彩”和“声名远扬”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毒。

崔氏重重地将茶盏顿在旁边的几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白雪,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母亲对女儿的温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弃。

“跪下!”崔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白雪身形未动,只是平静地抬眸看向崔氏:“母亲息怒。女儿不知身犯何错,需要下跪?”

“不知何错?”崔氏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寒意,“好一个不知何错!白晶,告诉她,她今日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白晶立刻像得到了指令的毒蛇,语速极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母亲!妹妹她目无尊长,擅作主张应下孙姐姐的马球赛!她不顾自身安危,去骑那匹连壮汉都驯不住的疯马踏雪!她……她更是在球场上抛头露面,与那些贵女争抢冲撞,举止粗鲁不堪!引得全场哗然,议论纷纷!更……更可恨的是。。。。。”

白晶的呼吸急促起来,指着白雪,指尖都在发抖,“她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引得英国公世子频频注目!这……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武威侯府的教养?会说我们府上的姑娘轻浮放荡,毫无闺阁矜持!母亲,她这是要把我们整个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要把女儿……女儿也拖下水啊!” 说到最后,她己是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崔氏的脸色随着白晶的控诉越来越沉,看向白雪的眼神也愈发冰冷厌恶:“听见了吗?你姐姐句句属实!你一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打侯府的脸,在打你父亲的脸!你以为驯服了一匹野马,赢了一场马球,就了不起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痴心妄想!你身上的粗俗,永远都洗不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努力平复着怒火,但语气里的恶意却更甚:“孙家小姐好心好意邀你‘玩玩’,你倒好,反客为主,喧宾夺主!你让孙小姐、让今日在场的所有贵女如何下台?你可知你得罪了多少人?你以为英国公世子多看你两眼是福气?那是祸根!是催命符!你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只会给侯府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崔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雪,声音带着一种阴冷的决断:“从今日起,你给我待在‘听雪轩’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门一步!我会请最严厉的教习嬷嬷来‘好好’教导你规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侯府小姐该有的体统!至于你那匹惹祸的畜生……”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个由头,尽快处理掉!省得它再惹出是非,连累府上!”

白雪静静地听着崔氏母女这连珠炮般的指责和恶毒的诅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她们辱骂的是别人。只是当崔氏说到要处理踏雪时,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母亲教训的是。”白雪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女儿今日确实莽撞了些。只是……”

她微微抬眼,目光清澈地迎上崔氏阴鸷的眼神,“女儿应赛,是不愿堕了侯府女儿的名声;骑踏雪,是证明女儿并非无知无畏;打马球,是尽力而为,不敢有辱门楣。至于英国公世子……”

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女儿只是在场上专注打球,并未留意旁人目光。若世子真的看了女儿两眼,想必也只是看踏雪神骏,或是好奇女儿球技粗陋竟能侥幸得几分罢了。母亲和姐姐如此解读,倒是让女儿惶恐了。”

她这番话,西两拨千斤。既没有首接顶撞,又隐隐点出了自己的“理由”和对方的“过度解读”。

尤其是提到英国公世子时,那份坦荡和无辜,噎得崔氏和白晶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白晶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在狡辩!你分明就是……”

“够了!”崔氏厉声打断白晶,她死死盯着白雪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这丫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挥了挥手,像是要挥走什么秽物:“滚回你的听雪轩去!没有我的命令,一步都不准出来!嬷嬷,送二小姐回去!看着她,别让她再惹是生非!”

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白雪:“二小姐,请吧。”

白雪不再多言,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首到白雪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白晶才猛地抓起旁边一个汝窑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啦!”一声脆响,名贵的瓷器粉身碎骨。

“母亲!您看她那副样子!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白晶失控地尖叫,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扭曲的嫉恨。

白晶心里忍不住咒骂,“她凭什么?一个粗俗不堪的乡下丫头!凭什么能驯服踏雪?凭什么能在马球场上大出风头?凭什么能……能得了世子的青眼?!她该死!她怎么没被踏雪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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