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被崔氏那淬毒般带着死亡威胁的目光一刺，浑身抖如筛糠！
求生的本能让她瞬间明白了主母的暗示！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顺从！
“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是奴婢前几日被二小姐无意间训斥了两句，心中怀恨，这才……这才猪油蒙了心，假传侯爷口谕，想……想引二小姐去祭礼现场出丑，报复于她！奴婢罪该万死！求夫人开恩！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将“罪责”死死扣在自己头上，只字不敢提旁人。
“哼！”崔氏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拙劣的谎言，却也满意于她的“识相”。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秋菊，声音如同宣判死刑般冷酷无情：“好一个刁滑狠毒的贱婢！自己心思龌龊，竟敢构陷府中小姐，妄图亵渎祭祀，陷侯府于不义！我们侯府，岂能容得下你这等背主忘恩、心肠歹毒的东西？！”
她不再给秋菊任何辩解的机会，厉声喝道：“来人！把这黑了心肝的奴才给我拖下去！严加看管！待祭礼过后，我亲自发落！”
话音未落，崔氏身后两个膀大腰圆、面色冷硬的嬷嬷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哭嚎挣扎的秋菊从地上拽起，粗暴地拖了出去。
那凄厉的求饶声很快消失在门外冰冷的空气中。
屋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崔氏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冰寒如同春日融雪般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温和中带着“痛心”的表情。
她转向白雪，甚至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雪儿，让你受惊了。你放心，母亲定会为你做主！这等恶奴，绝不轻饶！府里竟出了这等事，是母亲管束不严。此事，母亲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的语气充满了“关怀”与“保证”，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在评估白雪的反应。
白雪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讥讽。
她微微屈膝，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后怕”：“女儿……谢过母亲主持公道。有母亲在，女儿便安心了。”
她心中冷笑：交代？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这“交代”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崔氏看着白雪这副“温顺”、“受教”的样子，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几分。只要她不闹，不深究，这事就算暂时揭过了。
“嗯，你明白就好。”
崔氏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件棘手的任务，语气也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受了惊吓就好好歇着，别再到处乱跑了。母亲还有祭祀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说完，她甚至没再多看白雪一眼，带着一阵香风，脚步略显急促地离开了听雪轩，仿佛多待一刻都怕再生事端。
听雪轩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被小桃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小……小姐？您……没事吧？”
白雪缓缓转过身，脸上己不见方才面对崔氏时的“惶恐”与“感激”，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我没事。”她声音清冷，“这个结果，早在我预料之中。我只是要确认，躲在暗处放冷箭的，究竟是哪条毒蛇罢了。”
她白雪，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这份“回礼”，她己经在路上了。
恰在此时，张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探头探脑，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惊动，想来看看风向。
白雪眼神微闪，脸上瞬间如同变戏法般，堆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依赖！
她快步迎上去，一把抓住张嬷嬷略显粗糙的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后怕：
“张嬷嬷！您可算来了！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了您啊！要不是您平日里教导女儿‘女不祭灶’的规矩，女儿今日怕是稀里糊涂就着了那恶奴的道，闯下滔天大祸了！您可是救了我啊！”
张嬷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感激”弄得浑身一僵，头皮瞬间发麻！
心里破口大骂：小贱人！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把功劳全推到她身上？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小姐，是她张嬷嬷坏了事吗？！白晶的手段……张嬷嬷光是想想就脊背发凉！
“二……二小姐言重了！老奴……老奴不敢当！”张嬷嬷慌忙想抽回手，声音都变了调，“您……您受惊了，今日……今日就好好歇息，放松一下心神吧！”她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去找白晶解释！
白雪却仿佛没察觉她的惊慌，反而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张嬷嬷如遭雷击。
“嬷嬷辛苦教导，我都记在心里呢。”白雪笑容温婉，眼神却深不见底，“您也好好……歇息吧！”
张嬷嬷如蒙大赦，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听雪轩，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白雪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仓惶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声呢喃：“嬷嬷慢走……希望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这份‘谢礼’，你们会……喜欢。”
静姝苑，内室。
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光线，室内一片压抑的昏暗。
张嬷嬷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抬起分毫。
她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白雪如何识破陷阱、如何擒获秋菊、又如何“感激涕零”地将功劳扣在她头上——竹筒倒豆子般，战战兢兢地禀报给了端坐在上首阴影里的白晶。
府中无人知晓，这位看似恪尽职守的教导嬷嬷，早己被白晶捏住了致命的把柄，成了她埋在听雪轩的一颗暗子。
“起来吧。”白晶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听不出喜怒，却比怒骂更让人心寒。
张嬷嬷如蒙大赦，却依旧不敢起身，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呵……”一声轻飘飘的冷笑响起，带着浓浓的嘲弄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算她命大。倒是我小觑了这农家女，竟连这等规矩都烂熟于心，反应也够快。”
白晶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张嬷嬷紧绷的神经上。
“不过……”白晶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坏事的奴才，总得付出点代价。”
她优雅地端起手边一盏刚沏好的滚烫热茶，看也未看，手腕一翻！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整壶滚烫的茶水，连同坚硬的瓷壶，狠狠地砸在了张嬷嬷下意识抬起来护住头脸的胳膊上！
“哐当！”瓷壶碎裂，滚烫的茶汤西溅！灼热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张嬷嬷的感官！
“滚出去！管好你的嘴！”白晶的声音冰冷无情，仿佛刚才那残忍的一幕与她无关。
张嬷嬷痛得几乎晕厥，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地狱般的房间，只留下地上蜿蜒的水渍、碎裂的瓷片，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味。
白晶坐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眼中寒光闪烁。
白雪……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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