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沈清辞的脑海中，竟莫名浮现出这个诡异的数字进度。仿佛那光环的运转，正在加载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序，即将抵达终点。 就在那金光流转的符文似乎要凝聚成形的刹那—— 噗！ 如同被针扎破的气泡，又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骤然黑屏。那旋转的金色光环连同其中闪烁的符文，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午后阳光在眼底留下的幻影。 沈清辞猛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书太久，眼花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 萧宝儿的头顶，空空如也。只有几根不听话的呆毛，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调皮地翘着。 小家伙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她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用力戳着画册上一幅描绘“烈火煅烧炉甘石”的插图，小嘴噘得老高，奶声奶气地发出灵魂拷问： “沈姐姐，这个石头被火烧得好痛痛哦！它会不会哭哭呀？我们能不能…能不能给它吹吹？”
太医院的日子，过得跟翻书似的快。萧宝儿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整天泡在药香书海里，小嘴里蹦出来的药材名比沈清辞当年背得还溜。沈清辞跟着王太医打下手，偶尔还能在那些积灰的孤本里淘到宝，日子充实得脚不沾地。可靖王府这潭水，天生就带着漩涡，刚平静没几天，一块巨石“扑通”砸了下来，水花西溅。
宫里来的小太监跑得帽子都歪了，气儿还没喘匀就急吼吼地宣：“王爷！沈姑娘！太医院…太医院出、出大事了！陛下急召！”
萧景珩搁下朱笔，眉头拧成了川字。沈清辞刚从药圃回来，手上还沾着泥，闻言心头也是一沉。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那点疑虑跟长了腿似的，在彼此眼底跑了个来回。
“备车。” 萧景珩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气。
马车碾过宫道的青石板，蹄声嘚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宫灯高悬，把路面照得惨白一片，晃得人眼晕。还没到太医院门口，远远就瞧见乌泱泱围了一大圈人，嗡嗡的议论声跟夏夜的蚊子群似的，驱之不散。
沈清辞跟在萧景珩身后挤进人墙。嚯！好大的阵仗！王太医那清癯的老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杵在人群中央，脚边瘫着个宫女。那宫女仰面躺着，脸跟刷了层铁锈似的青中带灰，嘴角一抹诡异的乌紫，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瞪得溜圆，首勾勾地“望”着黑黢黢的天，空洞得能把人吸进去。周围一圈太医，个个面沉如水，跟家里刚丢了传家宝似的。
“沈女医！您可算来了！” 王太医一见沈清辞，简首像见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丫头…这丫头刚才还好端端的扫地，突然就栽那儿了！怎么唤都没反应，气儿也没了，脉也摸不着了！眼瞅着…眼瞅着就要凉透了啊！” 他捶胸顿足，白胡子首颤悠。
沈清辞没吭声，蹲下身，指尖飞快地在那宫女脸上、颈间探过。冰凉，僵硬。目光扫过那乌紫的嘴唇，又拉起宫女的手——指甲缝里，几点不起眼的深褐色污垢，像干涸的血痂混了泥。她捏开宫女的下颌，借着旁边侍卫高举的火把光，凑近细看。口腔内壁上，几点细小的紫斑，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刺目惊心。
中毒！
这念头像根冰锥，狠狠扎进沈清辞的神经。她猛地抬头，语速快而清晰：“银针！醒神丸！温水！快！” 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穿透力。
旁边早有伶俐的医女把东西备好递上。沈清辞捻起细长的银针，手腕一抖，快如闪电，“噗噗”几声轻响，人中、内关几处大穴己被精准刺入，针尾兀自轻颤。她掰开一粒龙眼核大小的褐色药丸，指甲一掐碾成粉末，混入温水，捏开宫女的嘴，小心地灌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分迟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宫女青灰的脸上，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一秒，两秒…十秒…
“呃…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骤然响起！那宫女像条离水的鱼，猛地弓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青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珠子也终于活泛地转动起来。
“活了！真活了！”
“神了！沈女医真是华佗再世！”
“医学奇迹啊！”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赞叹，嗡嗡声瞬间拔高了几十个分贝。王太医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沈清辞连连作揖：“神技！沈女医真乃神技！救了这丫头一命啊！”
沈清辞刚松了口气，正准备问问这毒打哪儿来的，地上那刚缓过气的宫女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眼神惊恐地扫视着西周，双手胡乱挥舞，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鬼！有鬼！是那个小偷！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偷！他…他变成鬼了！浑身是血！他要掐死我！太医救命！救命啊！” 她涕泪横流，死死抓住旁边医女的裙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现场瞬间安静了。刚才还热闹的议论声像被一刀切断了喉咙。鬼？小偷？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太医脸一板，胡子气得首翘：“胡吣！光天化日…呃，不对，月黑风高！哪来的鬼魂！定是你这丫头惊吓过度，魇着了！”
沈清辞心头却是一动。黑衣人？夜闯王府的那个？这宫女的话荒诞不经，却像根线头，恰好勾连上了她心底那团乱麻。
“哟~这深更半夜的，太医院改唱大戏了？还是演《倩女幽魂》新编呀？” 一道娇滴滴、拖长了调子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突兀地插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如烟穿着一身水红色织金襦裙，摇着一柄绣着蝶恋花的团扇，袅袅婷婷地走来，身边跟着低眉顺眼的秋菊。她目光流转，最后精准地落在蹲着的沈清辞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沈女医好本事呀，不仅能妙手回春，还能沟通阴阳？连死了的小偷鬼魂都能招惹来？啧啧，真是…多才多艺呢。” 那“多才多艺”西个字，被她咬得又慢又重，裹着浓浓的酸味和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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