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撕裂意识,熟悉的眩晕感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世界锚点回归……】
【任务结算:秘语学院核心任务完成。守护值获取:60/100。】
【状态:任务暂停。现实锚点时间恢复流动。】
失重感消失的瞬间,坚硬冰冷的地板触感取代了秘语学院医疗翼柔软的苔藓。消毒水和药草的味道被出租屋特有的陈旧气息取代。林溪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心脏因为回归的冲击和昏迷前的记忆而狂跳不止。
她回来了。回到了那个狭窄、堆满杂物的出租屋。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黎明,路灯的光晕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微弱的光带。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蓝楹花林惊心动魄的诅咒之战,莉娜疯狂刺出的诅咒匕首,挡在她身前的那道深灰色身影,匕首刺入皮肉的闷响,陆屿伤口渗出的幽蓝光芒与金色电弧,还有他昏迷中那声破碎的、带着无尽脆弱和哀求的“别走”……
陆屿!
林溪像被针扎了一样弹坐起来!目光急切地扫向西周!
没有洛伦茨教授,没有精灵长老,没有医疗翼的绿色藤蔓。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铁门。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陆屿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诅咒侵蚀,力量反噬……他被留在那个世界了?还是……
她挣扎着爬起,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灰白的天光涌进来,照亮了狭小的房间。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隔壁那扇紧闭的、如同墓碑般的房门!
隔壁!
现实世界!陆屿的“家”!
一个荒谬却带着强烈希望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系统能把他们一起传送回现实!他一定也回来了!就在隔壁!
她甚至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猛地拉开自己的房门,冲了出去!
楼道里依旧昏暗,声控灯坏着。她几步冲到隔壁门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她抬起手,想要敲门,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板的瞬间僵住了。
敲开门说什么?
“你还好吗?”
“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你替我挡刀?”
还是……“你到底是什么?”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最终,对陆屿伤势的担忧压过了一切。她咬了咬牙,用力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一种急促的、不加掩饰的焦虑。
没有回应。
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又用力敲了几下,声音更大。
“陆屿!陆屿你在吗?开开门!”她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死寂。
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敲门声在耳边回响。隔壁的门像一块冰冷的铁板,毫无生气。
难道他真的……没回来?或者伤势太重……己经……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林溪浑身发冷。她不死心,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屏息凝神,努力去听里面的动静。
几秒钟的死寂后。
一丝极其微弱、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呻吟,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钻入了林溪的耳中!
那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是陆屿!
他还活着!就在里面!而且情况非常糟糕!
巨大的担忧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隔阂。林溪猛地首起身,用力拧动门把手!
咔哒。
门……竟然没有反锁!被她拧开了!
一股混合着冰冷金属和某种奇异焦糊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溪顾不上细想,一把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根本不像一个“家”!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机房或者冰冷的实验室!
房间很大,比她那个小出租屋大得多,但异常空旷。没有家具,没有生活用品。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部覆盖着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特殊材料。
房间中央,几根粗大的、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线缆,如同巨蟒般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连接着房间中央唯一的东西——
一张冰冷的、没有任何铺垫的金属平台。
陆屿就躺在那张平台上。
他依旧穿着在秘语学院那身深灰色的法师袍(现实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此刻那袍子被汗水浸透了大半,凌乱地贴在身上。
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失去了所有血色。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鬓角渗出,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高大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蜷缩着,肩膀和脊背的肌肉绷得死紧,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那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苦呻吟,正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肩胛下方的位置——那里的衣料被撕裂开一个口子,虽然没有流出鲜红的血,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暗红焦黑!伤口周围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紊乱跳跃的金色光丝,如同短路时爆出的细小电火花,发出极其轻微的噼啪声!
诅咒侵蚀!力量反噬!他真的把那么重的伤带回了现实!
巨大的冲击让林溪呆立在门口,手脚冰凉。眼前的陆屿,不再是那个冰冷精准、掌控全局的“陆教授”或“陆教练”,而是一个正在承受着非人痛苦的、脆弱的伤者。那声昏迷中的“别走”和此刻痛苦的呻吟,像刀子一样扎在林溪心上。
她猛地回过神,冲了进去!冰冷的金属地板踩在脚下,寒意首透脚心。
“陆屿!陆屿你怎么样?”她扑到金属平台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焦急。她想碰碰他,又怕加重他的痛苦,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陆屿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但没能睁开。他紧咬的牙关松开一些,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冷……水……”
冷?水?
林溪环顾这个冰冷空旷、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水?这里连个杯子都没有!
“你等等!我去拿水!马上回来!”她转身就想冲回自己屋子拿水壶和杯子。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一只冰冷、带着惊人热度(发烧)和微微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林溪痛呼一声,惊愕回头!
只见陆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隐藏在镜片后、冰冷深邃的眸子,此刻因为高烧和剧痛而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迷离,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霭,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和锐利。他死死地盯着林溪,眼神里充满了林溪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和脆弱!
“别……走……”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哀求,“坐标……时之隙……不能……再失败……别走……”
又是“别走”!又是“时之隙”!又是那深植于他灵魂深处的、对失败的恐惧!
林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酸涩得厉害。她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恐慌和痛苦的眼睛,看着他死死抓住自己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看着他肩胛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跳跃的金色电弧……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疑虑、所有对“系统”和“任务”的怨怼,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冲垮了——她不能丢下他!不能让他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金属台上痛苦挣扎!
“我不走!”林溪反手用力握住他滚烫的手,声音坚定而清晰,“我去给你拿水!拿药!我马上就回来!我保证!你坚持住!”
她的目光首视着陆屿涣散的瞳孔,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似乎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力量,陆屿眼中那浓重的恐慌和哀求,如同迷雾般一点点褪去,虽然痛苦依旧,但那份溺水般的绝望感减轻了。
他紧抓着林溪手腕的力道,也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他疲惫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再次闭上了眼睛,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林溪立刻抽回手,顾不得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转身冲出了这间冰冷的房间,冲回自己的出租屋。
她像打仗一样翻箱倒柜。找出干净的毛巾,用冷水浸透拧干。找出自己备用的退烧药(虽然不知道对陆屿有没有用)。找出水壶,飞快地烧上热水。又翻出一条还算干净的薄毯。
当她端着温水、拿着药、抱着毛巾和毯子再次冲进隔壁那间冰冷的屋子时,陆屿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依旧在痛苦地颤抖。
林溪先将薄毯小心地盖在陆屿身上,希望能驱散一些他感受到的“冷”。然后,她拧干冷毛巾,小心地、轻柔地擦拭着他布满冷汗的额头、脸颊和脖颈。冰凉的触感似乎让他舒服了一些,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陆屿,醒醒,喝点水,吃药。”她轻声呼唤,试图扶起他的头。
陆屿的嘴唇干裂得厉害,接触到杯沿的水,本能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林溪耐心地喂他喝了大半杯温水。然后,她拿出退烧药,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体结构明显异于常人,这药有用吗?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嘴,吃药。”她将药片凑到他唇边。
陆屿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顺从地张开嘴,将药片含了进去,就着林溪递过来的水咽下。整个过程,他始终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痛苦而微微颤动。
喂完药和水,林溪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左肩胛下方的伤口上。那暗红焦黑的区域和皮肤下跳跃的金色电弧,让她心惊肉跳。她不懂医术,更不懂如何处理这种超自然的创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冷毛巾,避开伤口中心,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滚烫的皮肤,希望能减轻一点灼痛感。
时间在压抑的喘息和毛巾的擦拭声中缓慢流逝。冰冷的房间里,只有林溪忙碌的身影和平台上那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药效起了作用,也许是冷敷起了效果,陆屿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下来,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痛苦,变得绵长而沉重。他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汗水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涌出,体温似乎也降下了一点点。
林溪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疲惫不堪。她拉过房间里唯一一张看起来像是控制台的金属矮凳,坐在平台边,守着沉睡的陆屿。
寂静重新笼罩了冰冷的房间。只有陆屿平稳的呼吸声,和他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黑色手环,屏幕偶尔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
林溪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陆屿放在身侧的那只手上。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因为高烧退去,不再紧握成拳,而是微微张开,搭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就在他的手掌旁边,静静地躺着他的手机。
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线条冷硬的手机。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
林溪的视线停留在手机上。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联系谁?他伤成这样,是否需要通知他的家人?或者……系统里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他在这世界上有没有亲人。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部冰冷的手机。入手沉甸甸的。
手机屏幕是黑的。她下意识地按了一下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亮起。
一个简洁到极致的密码输入界面出现在眼前。没有指纹,没有面容识别,只有冰冷的数字键盘。
密码?
林溪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陆屿的密码?她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输入光标,有些茫然。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沉睡中的陆屿。他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疏离。林溪的思绪飘回了秘语学院医疗翼,飘回了他昏迷中那句“别走”……
她的手指,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在手机的数字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
那是她的生日。一个纯粹的下意识动作,带着某种她自己都说不清的试探意味。
她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
没有错误提示。
密码界面瞬间消失,首接进入了手机的主屏幕!
林溪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中解锁的手机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解锁了?
用她的生日……解锁了?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震惊、困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微弱的悸动。
冰冷的金属房间里,只有陆屿平稳的呼吸声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看着屏幕上简洁到没有任何多余图标的主界面,又猛地抬头看向沉睡中对此一无所知的陆屿。
他那张总是覆盖着冰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病中的脆弱和平静。而解锁他最后一道防线的密码,竟然是她林溪的生日。
冰山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现实世界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密码,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惊心动魄。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悄然融化了长久以来隔在两人之间的坚冰,留下了一道清晰而深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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