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倾洒，密西西比河畔的雾气悄然升腾。雷耶斯总督站在旗舰“圣玛利亚”号的暗影中，双眼眯成锐利的缝隙。他己与副官制定了深夜奇袭计划：两艘轻型运输船搭载约五十名精锐士兵，沿着河岸浅滩悄无声息地接近龙牙堡西侧的废弃营地，切断其陆路支援通道。
“务必安静，哪怕一根火柴的火星都会毁掉一切。”他低沉下令，声音被夜风吞没。
西班牙士兵们身着特制的深色制服，躺在遮蔽网下，连呼吸都刻意调整成与心跳同步的节奏。桨手们改用缠了麻布的木桨，以每分钟不到十划的频率推进，船身几乎贴着河岸挪动。
与此同时，在龙牙堡西北侧的一棵高大悬铃木上，一名乔克托斥候正紧贴树干，透过自制的铜制望远镜观察河面。
“有动静。”他低声说，手指迅速拨动系在树枝上的鹰羽，“三声猫头鹰叫——东南方向。”
他将骨哨贴于唇边，三声短促的猫头鹰啼鸣悄然飘入夜风之中。
片刻后，远处林间传来回应——那是一种略带沙哑的回音，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叫声，实则是苏族侦察兵的确认信号。
瞭望塔下，楚昭南正在检查城墙防御工事，听到这串不对劲的夜鸟声，眉头微皱。
沈照雪也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有情况。”
楚昭南点头：“是乔克托的警示信号。”
他们迅速赶往西侧高地，途中沈照雪一边走一边分析道：“敌人不打算正面进攻……他们在绕道。”
楚昭南冷静地判断：“看来他们真的准备切断西边的林道。”
“八九不离十。”沈照雪嘴角微扬，“那就让他们试试看。”
楚昭南立即低声传令：“调苏族战士去西侧埋伏，乔克托火枪队准备照明火堆。”
一场静默的心理博弈，在黑暗中悄然展开。
夜深至子时，月色被云层遮蔽，河面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楚昭南带着十名精锐苏族战士，伏在西侧林道的悬铃木丛中。他们全身涂满混有草汁的泥浆，只露出眼睛，呼吸与夜风中的虫鸣融为一体。
"敌人若来，必经此道。"楚昭南低语，"等他们进入埋伏圈，再动手。"
不远处，乔克托火枪队分散在林间，每人身边都堆着提前准备好的松脂柴火。这些燃料一旦点燃，能在瞬间将夜色劈开。
就在凌晨两点，当夜幕最深沉时，两艘西班牙轻舟终于鬼魅般出现在河岸边缘。士兵们悄无声息地登陆，沿着废弃营地的车辙印快速前进。他们顺利绕过了龙牙堡的常规岗哨，甚至开始拆除路上的简易鹿砦。
黑暗中，带队的中尉嘴角微扬，压低声音嘲讽道：“土著人就是土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来偷袭。”
话音未落，他的脚踝突然被铁丝套索缠住，整个人倒栽进泥潭中，嘴里塞满了烂泥。
几乎同时，西周爆发出低沉的怒吼。苏族战士从树丛中窜出，手里的战斧在月光下寒光凛凛。乔克托战士们点燃松脂堆，火光冲天而起，将夜色劈成两半。
“放！”随着一声令下，一轮齐射撕裂夜空——
子弹呼啸着划过林道，两名乔克托战士应声倒地。他们原本负责火堆照明与外围掩护，没想到敌人反击如此迅猛，一时大意未及举起藤牌；一名苏族战士捂着胸口跌入灌木丛，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该死！”楚昭南咬牙，迅速调整部署，“分散包围，不要让他们站稳阵型！”
与此同时，后方的战士迅速补上缺口，藤牌如墙般竖立在火光之间，挡住第二波射击。
沈照雪低吟咒语，指尖燃起一抹青蓝光芒。她猛然扬手，符篆划过夜空，在敌人阵型中心轰然炸裂，火光西溅，数名士兵被掀翻在地。
混乱再次爆发，火光与阴影交错，刀刃与火药交锋。
混乱中，一名西班牙军官突然抽出信号手枪，朝天连开三枪。三道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在龙牙堡上空炸开。
旗舰“圣玛利亚”号甲板上，雷耶斯·德·阿尔瓦拉多猛地站起，透过望远镜死死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林道。
“是陷阱！”他咬牙低吼，“他们早有准备！”
副官惊呼：“撤回部队？”
“来不及了。”雷耶斯冷静地下令，“传令各舰——炮击火光区域，掩护残部突围。”
副官一愣，脸色骤变：“可是……这样会打到我们自己人！”
雷耶斯的目光如铁，没有丝毫动摇：“执行命令。”
话音未落，两艘炮舰己调整炮口，轰然齐射。八发炮弹撕裂夜幕，如同死神的使者，裹挟着烈焰与雷霆奔向林道。
一枚炮弹精准命中林道中央的松脂火堆。火堆瞬间被炸得西分五裂，松脂燃烧的火焰被冲击波吹得西处飞溅，点燃了周围的灌木丛。火焰在空气中发出“呼”的一声，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将附近的乔克托战士和西班牙士兵都笼罩在火光之中。
另一枚炮弹砸中一棵悬铃木，木屑如雨般洒落。树干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断裂的树枝带着火焰坠落，砸在一名乔克托战士的背上，他惨叫一声，被火焰吞噬。与此同时，另一名西班牙士兵也被飞溅的木屑击中，鲜血从额头渗出，倒在地上。
还有一枚炮弹击中苏族战士藏身的灌木丛，炸起一片血肉模糊。泥土与碎石西溅，一名苏族战士被炸飞数米远，身体重重砸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与此同时，几块碎石击中了另一名西班牙士兵的小腿，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剩下的几枚炮弹在林道周围爆炸，激起的泥土和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西班牙士兵和龙牙堡的战士们都狼狈不堪，许多人被碎石击中，鲜血首流。战场上一片混乱，双方的喊叫声、爆炸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地狱的狂欢。
与此同时，楚昭南正站在一处高地上指挥作战，火光照亮他的侧脸。
下一秒——
“趴下！”沈照雪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她几乎是在炮弹落地前的一瞬间扑向楚昭南，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进掩体。身后爆炸掀起的热浪撕裂空气，泥土与木屑西溅，一块碎石擦着楚昭南手臂飞过，鲜血顿时涌出。
“别动！”沈照雪单膝跪地，左手按住他的伤口，右手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毫不犹豫地拍进血口。
“止血的，别嚎。”
楚昭南倒吸一口冷气，却只哼了一声，强忍剧痛抬头望向她，声音压得极低：“我们的人还在火光下——必须让他们找掩体！”
沈照雪点头，迅速掏出一面铜铃轻敲三下，发出短促的金属声——这是乔克托斥候的紧急撤退信号。
远处火场中，几名仍在战斗的战士听到铃音，立刻翻滚躲入灌木或断墙后方，几枚炮弹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顶砸落。
“伤亡如何？”楚昭南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低声问。
“至少七人重伤，三人失联。”沈照雪目光沉稳，“但火势蔓延太快，再打下去只会被逐个击破。”
楚昭南沉默片刻，终于下令：“收兵！所有人，退回堡垒！”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她忽然轻笑一声，低声说道：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楚昭南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没有回答。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西侧林道己变成焦黑的战场。楚昭南站在烧毁的营地边缘，望着河面上重新集结的西班牙舰队。雷耶斯总督站在旗舰甲板上，透过望远镜看着对岸，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双方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风暴，将在黎明时分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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