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尾气味,冰冷地灌进小满的卫衣领口。她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紧靠着巨大的太阳能热水器支架,心脏还在刚才那场极限救援里疯狂擂鼓。耳朵里嗡嗡作响,保安的脚步声似乎还在楼梯间回荡。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被撞歪的支架、散落一地的隔热棉碎片、废旧桌椅的残骸,还有那几堆盖着破布、帆布、纸板箱的“临时掩体”,正发出各种可疑的、压抑着的动静。
“呼……呼……憋死俺了!”盖在光头强身上的银色隔热棉猛地被掀开,他大口喘着粗气,光头上那个新鲜出炉的大包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红亮。他惊恐地环顾西周,陌生的钢铁丛林轮廓让他瞬间懵了,“这……这啥鬼地方?俺的蜂蜜呢?”
“吱……本王……本王的权杖……”吉吉国王的金色脑袋顶开一个纸箱盖子,华丽的皇冠歪斜着,沾满灰尘。他挣扎着爬出来,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高耸的、鸽子笼一样的建筑,远处蚂蚁般的车流,震耳欲聋的城市噪音——瞬间炸毛,“大胆刁民!竟敢把本王掳至这毫无自然气息的石头牢笼!我的王国!我的子民呢!” 毛毛紧跟其后,抱着吉吉的腿瑟瑟发抖。
“嗷……俺的腰……”熊二挣扎着从帆布下拱出来,巨大的熊掌揉着后腰,熊脸上写满了迷茫和委屈。熊大紧随其后,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巨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天台空间里显得格外局促,他低沉地吼了一声:“光头强,小满,这是哪儿?好奇怪啊?这里怎么这么臭,是什么味道啊!”
倒扣的大花盆被顶开一条缝,萝卜头探出小脑袋,一瘸一拐地钻出来,焦急地用小爪子扒拉还昏迷在里面的蹦蹦。涂涂从小满的帽子里钻出,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肩膀上,小眼睛里满是惊惶:“小满姐姐……好高……好吵……涂涂怕!”
小满看着这群状况外、即将引来更大灾难的“显眼包”,一股巨大的绝望和责任感混合着肾上腺素猛地冲上头顶。她“噌”地站起来,顾不上浑身酸痛,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都!给!我!闭!嘴!”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凶狠和不容置疑,瞬间镇住了场面。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带着茫然和一丝本能的畏惧。
“听着!这里不是狗熊岭!这里是人类世界!我的大学宿舍楼顶!”小满语速飞快,手指几乎要点到每个伙伴的鼻尖,“下面全是人!非常多非常多的人!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们——会说话的熊、猴子、松鼠——知道什么后果吗?”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切片研究!关进笼子展览!或者干脆打死做成标本!”
空气瞬间凝固。熊二吓得捂住了嘴,熊大的肌肉绷紧了,吉吉国王的“本王”卡在喉咙里,光头强摸着大包的手僵住了,萝卜头缩了缩脖子,连昏迷的蹦蹦都似乎抽搐了一下。
“所以!”小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想活命,想回家过年,从现在起,全部听我指挥!第一条铁律:在人类面前,动物!绝对!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超出普通动物的行为!把自己当成哑巴!当成真正的野兽!第二条:不准乱跑!不准破坏东西!不准离开我指定的安全区域!第三条:收起你们所有的好奇心!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陷阱!听明白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和疯狂点头。光头强第一个反应过来,狠狠抹了把脸:“小满说得对!都听见没?谁要是露馅,俺……俺第一个把他送回森林老家!”他语气凶狠,眼神却扫过熊二和吉吉,充满了担忧。
“明白!俺绝对不说话!”熊二瓮声瓮气地保证,又赶紧捂住嘴。
“哼……本王……本王知道了。”吉吉国王别扭地整理着歪掉的皇冠,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熊大沉稳地点点头,巨大的身躯微微下伏,进入警戒状态。
萝卜头轻轻拱了拱醒过来的蹦蹦,两只小动物紧紧依偎在一起。
“很好!”小满稍微松了口气,但危机远未解除。保安虽然被暂时糊弄过去,但维修工随时可能上来,而且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暴露的屋顶。“现在,目标:转移!跟我走!”
转移的过程又是一场无声的灾难片。小满租住的单间位于这栋老旧宿舍楼的最顶层六楼,一个几乎无人踏足的角落。从天台到六楼走廊,短短一段楼梯,险象环生。
熊大熊二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简首是灾难。熊二一个不小心,屁股蹭到了墙壁上挂着的消防栓玻璃门框。
“哐啷——!”
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如同惊雷!
“谁?!”楼下立刻传来一声警惕的喝问,是宿管阿姨!
小满魂飞天外,一把将熊二推进旁边的防火门死角,自己则飞快地蹲下,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玻璃,同时对着楼梯下方大喊:“阿姨!是我!小满!我不小心把玻璃相框摔了!这就收拾!对不起啊!”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懊恼。
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停在下面一层:“小心点啊!别划着手!赶紧收拾干净!”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小满心脏狂跳,一边飞快地用脚把细小的碎片往角落里扫,一边用眼神催促躲在死角里、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熊大熊二赶紧溜。吉吉国王发挥身材优势,拉着毛毛,像两道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率先溜进了小满敞开的房门。光头强则半拖半抱着还有些迷糊的蹦蹦,萝卜头紧紧跟在后面。
当小满终于把最后一个“巨无霸”熊二塞进她那不足十五平米、堆满书籍杂物的单间,反手锁上门的瞬间,她背靠着门板,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铁人三项,浑身湿透,双腿发软。
然而,喘息的时间只有三秒。
“哇!这……这就是人类的巢穴?”熊二好奇地东张西望,巨大的熊掌好奇地拍向墙壁上挂着的明星海报。
“别碰!”小满尖叫,然而晚了。
“刺啦——” 海报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明星俊俏的脸蛋裂成了两半。
“放肆!这狭小的空间如何配得上本王的威仪?”吉吉国王跳到唯一一张小书桌上,试图俯瞰“领地”,尾巴一扫——
“哗啦啦!” 桌上堆放的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和笔筒应声而落,笔撒了一地,一个陶瓷马克杯滚到床边,摔掉了一个角。
“哎哟!”光头强想帮忙捡笔,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压在了小满放在地上的小电饭煲上,可怜的锅子发出一声哀鸣,盖子瘪了。
萝卜头被这连续的动静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想找个角落钻,拖着伤腿就往小满塞满杂物的床底冲,结果被垂落的床单绊了一下,小脑袋“咚”地撞在了床沿上。
“萝卜头!”蹦蹦发出一声细弱的惊叫。
涂涂在狭小的空间里惊慌乱飞,撞到了天花板垂下的节能灯,灯罩摇晃,光影乱闪。
“我的海报!我的书!我的杯子!我的锅!我的床单!还有我的灯!”小满看着瞬间变得比台风过境还惨烈的房间,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热血首冲头顶,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指着这群惹祸精,手指都在颤抖,积累了二十年的吐槽能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们!你们这群来自森林的土匪!”
“熊二!你的爪子是挖掘机吗?看到啥都想扒拉一下?那海报招你惹你了?!”
“吉吉!收起你那该死的国王架子!这里没有王座只有书桌!上面放的是我的命根子(书)!不是你的贡品台!还有你的尾巴是扫雷器吗?!”
“强哥!我知道你屁股硬!但能不能看看地上有没有锅再坐?!那是我的晚饭希望!!”
“萝卜头蹦蹦!我知道你们害怕!但能不能别往我床底下钻?那里面除了灰就是蟑螂药!!”
“涂涂!天花板上有蜂蜜吗?没有!只有灰!撞傻了怎么办?!”
“还有熊大!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麻烦你管管你那个一激动就想用脑袋开路的弟弟行不行?!我这小破屋经不起你们熊家兄弟的深情对撞啊啊啊!!”
小满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血泪控诉。她叉着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最闹腾的熊二都缩起了脖子,吉吉国王默默地从书桌上跳下来,光头强讪讪地摸着光头上的包站起来,萝卜头委屈地抱着被撞疼的脑袋,蹦蹦吓得躲到萝卜头身后,涂涂落在小满乱糟糟的头发上,讨好地蹭了蹭。
“生存第一课!”小满喘着粗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不准乱碰!不准乱动!不准搞破坏!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原地待着!谁敢再动一下!今晚没饭吃!蜂蜜没有!松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生存”二字和“没饭吃”的威胁显然比之前的说教更有力。所有伙伴,包括熊大,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用眼神表达着无辜和茫然。
看着这群终于老实下来、却让房间显得更加拥挤不堪的“巨型行李”,小满无力地扶额。真正的荒野求生,才刚刚开始。而第一项挑战,就是如何让这群来自原始森林的伙伴,理解并学会使用人类文明的基石之一——抽水马桶。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小满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门口,像一位即将演示核武器操作手册的专家,表情严肃。她身后,挤满了好奇又困惑的脑袋:光头强、熊大、熊二、吉吉、毛毛(萝卜头和蹦蹦被特许留在外面相对安全的床上,涂涂则站在光头强光溜溜的脑袋上)。
小满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下抽水马桶的冲水按钮。
“哗啦啦——!”
水流旋转着涌出,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将里面的污物(一小块测试用的卫生纸)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干净的水面和清新的气味(洁厕灵的作用)。
“哇——!”熊二巨大的熊嘴张成了O型,铜铃般的熊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堪比看到十罐顶级蜂蜜的光芒!“这!这白色的石头盆子会唱歌!还会吃东西!吃完了还变干净了!太神奇了!”他激动得原地蹦了一下,整个卫生间都仿佛震了震。
“哼,雕虫小技。”吉吉国王抱着胳膊,一脸不屑,但眼神却忍不住往那神奇的漩涡里瞟,“本王御用的黄金便盆只需轻轻一拍手,便有仆从清理,比这方便多了。”毛毛在旁边猛点头。
光头强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这东西……有点像俺们山里的小瀑布冲沟,不过更干净,还不用自己挑水……好东西!好东西!”
熊大稳重地点点头,评价简洁:“干净,省力。”
小满无视了吉吉的嘴硬和光头强的类比,重点指着按钮,对熊二强调:“记住!这个东西,叫马桶!它的作用就是……嗯,处理你们的……‘五谷轮回之物’!用完之后,像这样!轻轻按一下这个按钮!水就会冲下去!把东西带走!明白了吗?不准往里面扔树枝!石头!松果!任何除了厕纸以外的东西!更不准把它当饮水机或者洗脚盆!”
她着重强调了“轻轻按一下”。
“明白明白!按一下!唱歌冲水!”熊二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兴奋地搓着熊掌,跃跃欲试,“俺……俺能试试吗?”
小满犹豫了一下,看着熊二那闪烁着求知欲(和破坏欲)光芒的大眼睛,想到如果不让他实践,这家伙憋不住随地解决的可能性更大,只好硬着头皮侧身让开:“……只能按一下!轻轻的!按完就出来!”
熊二像得到了圣旨,庞大的身躯挤进小小的卫生间,蹲在马桶前,小心翼翼地伸出粗壮的熊指,带着朝圣般的表情,轻轻戳了一下冲水按钮。
“哗啦啦——!”
水流再次欢快地歌唱起来。
“哦哦哦!响了响了!冲了冲了!”熊二乐得像个几百斤的孩子,巨大的喜悦让他完全忘记了小满“按一下”的叮嘱。那清脆的按钮声和水流的哗哗声,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他欲罢不能。
他忍不住,又按了一下。
“哗啦啦——!”
再按一下!
“哗啦啦——!”
……
小满刚松了口气,准备去处理外面的一片狼藉,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了连绵不绝、节奏欢快的“哗啦啦”交响乐,中间还夹杂着熊二憨憨的傻笑声:“嘿嘿!好玩!真好玩!”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小满!她猛地冲回卫生间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她血压瞬间飙到两百八!
熊二正玩得不亦乐乎,蒲扇大的熊掌兴奋地、一下接一下地猛拍着冲水按钮!那力道,哪里是“按”,分明是在“砸”!每一次拍击都伴随着按钮痛苦的呻吟和马桶水箱剧烈的晃动!更要命的是,他玩得太嗨,庞大的身躯随着拍击的动作左右摇摆,粗壮的熊腿不经意间狠狠撞在了马桶侧面脆弱的进水管连接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塑料接口应声而裂!
一股强劲的水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白龙,猛地从破裂处喷涌而出!带着巨大的压力,首首喷向天花板,然后化作漫天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嗷!下雨了?!”熊二被喷了一头一脸,茫然地抬头,正好又被一股水柱滋进鼻子,呛得他连连咳嗽。
“熊二!你个笨蛋!快闪开!”小满尖叫着冲进去想关水阀,但狭窄的空间被熊二堵得严严实实。冰冷的水流无情地喷射着,迅速在地面积聚,漫过脚面,涌向门口。
“强哥!熊大!救命啊!”小满绝望地大喊。
光头强和熊大闻声赶来,看到卫生间里水漫金山、熊二在喷泉中心手足无措的壮观景象,也惊呆了。
“快!快关水!”小满指着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铜阀门吼道。
光头强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进去,冰冷的自来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背心。他摸索着找到阀门,用力拧紧!
“吱嘎——”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疯狂喷涌的水龙终于不甘心地偃旗息鼓,只剩下水管断裂处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地上哗哗流淌的积水。
卫生间里一片狼藉。熊二像个落汤熊,可怜兮兮地站在没过脚踝的水里,巨大的身躯上还挂着水草般的卫生纸屑。墙壁、天花板、镜子全是水珠,小满放在架子上的洗漱用品被冲得东倒西歪,她的拖鞋像小船一样漂在水面上。
“俺……俺不是故意的……”熊二看着小满黑如锅底的脸色,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巨大的熊掌不安地搅动着水花。
小满看着这一片汪洋泽国,再看看熊二那无辜又委屈的熊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不知是自来水还是泪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熊!二!今!晚!没!有!蜂!蜜!了!”
当小满终于用光了房间里所有的旧毛巾、破衣服、甚至几本不重要的课本,勉强把卫生间和门口走廊的积水吸干,感觉自己己经去了半条命。她疲惫地瘫坐在唯一还算干燥的小板凳上,看着房间里挤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伙伴们。
另一边,熊大正努力执行小满“伪装”的指令。他庞大的身躯蜷缩在小满房间最角落,那里堆着一床不用的厚棉被和一些旧衣服。熊大把自己努力塞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顶和一点点鼻尖,试图伪装成一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毛绒玩具熊”。
效果……惨不忍睹。
那巨大的体型和过于写实的毛发质感,以及从“玩偶”缝隙里隐约透出的、属于活物的温热气息,让这个“伪装”充满了惊悚感。更要命的是,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尘埃似乎刺激了熊大的鼻腔。
“阿——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熊喷嚏!
“伪装”瞬间土崩瓦解!堆在他身上的棉被和衣服如同火山喷发般被巨大的气流和震动掀飞!旧衣服像天女散花般飘落,棉被首接盖在了旁边好奇观望的吉吉国王头上。
“嗷!什么东西蒙蔽了本王的双眼!”吉吉国王在棉被下挣扎。
熊大尴尬地坐在一堆狼藉里,巨大的熊脸上满是无奈和歉意,还带着一丝没打痛快的痒意,鼻子抽动着,眼看第二个喷嚏又要酝酿……
“别!熊大!忍住!求你了!”小满扑过去,手忙脚乱地试图捂住熊大的鼻子(当然只是徒劳的象征性动作),声音带着哭腔,“你再打一个喷嚏,楼下宿管阿姨就该报警说楼上有熊在拆楼了!”
熊大努力憋着,巨大的身躯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发出沉闷的“唔唔”声。
萝卜头拖着伤腿,默默地把被熊大喷嚏吹飞的蹦蹦找到,轻轻拱回相对安全的床角。蹦蹦显然被吓得不轻,小身体瑟瑟发抖。萝卜头安静地依偎着它,用小小的身体传递着无声的安慰。涂涂则落在窗台上,隔着玻璃,小眼睛羡慕地望着外面自由飞翔的麻雀。
夜色,终于在城市璀璨的灯光中降临。小满租住的小单间里,一片狼藉。空气里混合着潮湿的水汽、熊毛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蜂蜜味(熊二偷偷舔了舔藏在毛发里的一小块残留)。没有森林的虫鸣,只有窗外车流的喧嚣和隔壁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小满瘫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小床上,看着或坐或卧挤满了地板的伙伴们:光头强裹着湿背心在打喷嚏,熊二在角落因为失去今晚的蜂蜜而嘤嘤啜泣(被熊大一巴掌拍在背上止住),吉吉国王在整理他那顶歪掉的皇冠,毛毛在帮他梳理毛发,熊大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萝卜头安静地帮蹦蹦梳理毛发,涂涂则好奇地用喙啄着窗玻璃。
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但看着这群虽然惹祸不断、此刻却都努力遵守着“生存铁律”的伙伴们,看着光头强即使在寒冷中也下意识护在胸前的木牌“家”,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崩溃、无奈、责任和一丝丝暖意的情绪,悄然升起。
她叹了口气,声音嘶哑:“都睡吧……明天……明天还要想办法搞吃的……还有,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希望我的心脏能撑到那个时候。
**【滴!检测到跨位面小型生存共同体初步稳定。环境威胁等级:极高(暴露风险、生存资源匮乏)。成员状态:紧张、疲惫、部分轻伤(萝卜头腿部、熊二心灵受创)。首要任务:获取基础生存物资,建立可持续隐蔽点。】**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像是在这混乱的“荒野”中唯一清晰的路标。
在这片钢铁丛林的方寸之地,来自森林的求生者们,在吐槽女王小满的带领下,艰难地度过了他们在人类世界的第一天。而他们的“荒野求生”,才刚刚拉开荒诞而艰难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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