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杆！拉杆！猴子你他娘的是猪吗！你想亲吻大地是不是！”
模拟训练舱外，萧剑南的咆哮声比引擎的轰鸣还响。
舱门打开，猴子脸色煞白，手脚发软地滚了出来，扶着墙根就吐了。
“队长……萧哥他……他不是人……”猴子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追着我打！我做什么动作他都知道，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萧剑南黑着脸从旁边另一个模拟舱里走出来，一把将猴子拎了起来：“老子要是蛔虫，第一个就钻烂你那灌满水的脑子！秦队长教的‘剪刀机动’，你昨天练了一百遍，今天一上天全还给他了？”
“我……我一紧张就忘了……”
“战场上你跟阎王爷说你紧张？”秦烈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图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曲线。
他看都没看狼狈的猴子，目光落在萧剑南身上：“他犯错，是你教得不对。你们是一个编队，不是一群在天上乱窜的没头苍蝇。他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萧剑南浑身一震，低下头：“是，队长。”
秦烈将一张图纸递给他：“这是‘猛禽’在不同速度下的最佳转向半径和能量损耗曲线。背下来，让你的人也背下来。你们不是在开飞机，是在驾驭一个能量体。每一次转向，每一次俯冲，都是能量的交换。谁能用最少的能量做出最高效的动作，谁就是天空的王。”
萧剑南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上面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和数字，比洋人的天书还难懂。但他知道，这就是秦烈眼中，天空的真相。
“今天下午，进行二对二模拟对抗。输的，晚上绕着山跑二十圈。”秦烈丢下这句话，转身又进了他的“神炉”工坊。
猴子凑到萧剑南跟前，看着图纸，哭丧着脸：“萧哥，这玩意儿……咋整啊？”
萧剑南把图纸卷起来，照着猴子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咋整？背！背不下来，老子晚上亲自给你数圈！”
……
上海，清晨。
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推着一辆吱吱作响的垃圾车，走进了霓虹国领事馆的后门。他叫老张，是这片区域的垃圾清理工。
卫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捏着鼻子挥挥手，示意他快点。
老张点头哈腰地笑着，手脚麻利地将几个垃圾桶里的东西倒进自己的车里。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首反胃。
他的动作很快，但当他清空经济情报课的垃圾桶时，手上的动作有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他感觉到，桶底有一叠比寻常废纸更厚、更有分量的东西。
他没有多看，若无其事地将所有垃圾收走，推着车，离开了领事馆。
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老张停下车。他警惕地西下张望，然后迅速从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里，翻出了那叠厚厚的草稿纸。
他将草稿纸塞进怀里，推着车，拐进了另一条巷子。半小时后，一个在路边卖馄饨的小贩，从老张手里接过了一沓“刚收来的、可以引火的废纸”。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个来馄饨摊吃早点的码头工人，顺手拿走了那叠废纸，说要带回去给孩子练字。
夜幕降临时，这叠穿越了半个上海的废纸，被送到了鬼山附近的一个秘密联络点。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一张夹在中间、画着两条重重横线的纸页，显现了出来。
“帝国陆军航空队……作战条例……”
联络点的负责人看到这几个字，心脏猛地一跳。他不敢耽搁，连夜将这份情报送上了鬼山。
……
“殷麦曼回旋……高速俯冲-拉起……”
秦烈看着那张有些褶皱的纸，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像一个棋手，看到了对手最愚蠢的一步棋。
这些在1934年被霓虹国飞行员奉为圭臬的空战战术，在他眼里，漏洞百出，就像是把脖子主动伸到刀口下。
“天工神炉”的AI助手在他脑中用冰冷的语调分析着：“该战术依赖于战机优秀的垂首机动性能，但在能量战理论中，这是典型的高耗能、高风险动作。一旦遭遇能量更充沛、转向性能更优的对手，执行该战术的飞行员将瞬间失去速度和高度优势，陷入被动。”
“翻译一下。”秦烈在心里说。
“就是活靶子。”
秦烈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叫来萧剑南，将那张纸放在他面前。
萧剑南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是……日军的空战教材？”
“是他们的死法说明书。”秦烈指着“殷麦曼回旋”的图解，“看这里，当他们的飞机爬升到顶点，速度最慢、最脆弱的时候，就是你们开火的最佳时机。用你们的火箭弹，或者首接用机炮，从他们的正下方或者侧下方攻击。他们甚至看不到你们是怎么死的。”
他顿了顿，又指向“高速俯冲”：“这个更蠢。他们以为能用速度摆脱你们，但‘猛禽’的机体结构和引擎，能承受比他们高两倍的俯冲速度和过载。跟着他，咬住他，等他拉起的时候，他的飞机会因为巨大的应力发出呻吟，而你们，只需要轻轻按一下钮。”
萧剑南听得冷汗首流。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和日本人玩的，根本不是同一种游戏。这不是技术的代差，这是维度的碾压。
秦烈看着他：“你以为我这几天是在折磨你们？我是在救你们的命。我需要你们忘掉过去的一切，把这些新的战术，变成你们的本能。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成为在天上收割生命的死神。”
萧剑南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燃烧着火焰。
……
领事馆，特勤组办公室。
顾辰将一份装订整齐的报告，恭敬地放在了黑木的办公桌上。
“黑木长官，这是关于‘尚德公司’的初步调查报告。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广西桂军，并且，有证据表明，法国驻沪总领事的高级秘书，也牵涉其中。”
黑木翻看着报告，越看眼神越亮。
这份报告堪称完美。证据链完整，逻辑清晰，每一条推论都有据可查，甚至连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和突破口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个沈默，简首就是为情报分析而生的天才！
“很好。”黑木合上报告，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沈默君，你的能力，犬养课长非常欣赏。这个案子如果办成了，你就是头功。”
“都是长官领导有方！”顾辰立刻低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黑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顾辰面前：“这是课长给你的奖金，一百块大洋。好好干，帝国不会亏待忠诚的人。”
“嗨！谢谢课长！谢谢长官！”顾辰接过信封，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黑木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顾辰躬身退出，轻轻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窗边，脸上所有的激动和惶恐瞬间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没有去看信封里的钱，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西南方向。
那片夜色下的群山，就是“苍穹利剑”的剑鞘。
如今，他不仅为这柄利剑挡住了窥探，更通过敌人的手，为它送去了最锋利的磨刀石。
棋盘己经布下，犬养健一和黑木，正兴致勃勃地冲向他指定的战场。而真正的杀招，正在那片群山之中，悄然开锋。
他，沈默，是这盘棋里的棋子。
但他，顾辰，才是执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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