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那小小的、柔软的七彩墨团,在照片中母亲臂弯的虚影里,又轻轻地、依恋地蹭动了一下。那声稚嫩的呼唤,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懵懂的好奇,再次清晰地回响在我和苏晚照的脑海中。
它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波动!
“它……它在叫你?”苏晚照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尖冰凉,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团蠕动的七彩墨,“刚才那创生之力……难道……创造了一个……生命?”
创造生命?!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画境九重天的“创生境”?我才刚刚摸到“观微境”的门槛,驯服了一缕墨马之力,怎么可能……
但眼前这散发着纯净生机、依恋呼唤着我的小墨团,却是不争的事实!是那缕沉睡的创生本源,在修复母亲遗像、净化绝望污染的过程中,无意间泄露的余晖?还是母亲那跨越时空的守护之爱,与画宗本源之力产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共鸣?
“咿呀……爸……爸……” 那稚嫩的意念再次传来,这次更加清晰,带着明确的指向性,目标……是我!同时,那小小的墨团努力地“仰起头”——如果那能称之为头的话——朝着照片“上方”,也就是我和苏晚照的方向,轻轻地“拱”了一下,仿佛想要挣脱照片的束缚,投入我的怀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茫然、无措,却又无法抑制地从心底涌起的……暖流,瞬间击中了我。爸爸?它在叫我爸爸?
我看着照片上母亲温婉安宁的笑容,又看看她臂弯里那团象征着新生的七彩墨,一种宿命轮回般的巨大冲击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母亲守护了我,而我……似乎在她留下的思念中,创造(或者说唤醒)了这样一个奇特的生命?
“它……它好像把你当成了父亲。”苏晚照的声音也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母性的惊奇,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隔着空气,轻轻点了点照片上小墨团的位置,“好神奇的生命……纯粹由墨韵和创生之力构成,带着你和你母亲的气息……它似乎……很喜欢你。”
似乎感应到了苏晚照的善意,那小墨团也朝着她的方向轻轻“拱”了一下,发出一个更欢快些的“咿呀”声。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疲惫感和……饥饿感,顺着那意念链接传递过来。
“咿……饿……” 小墨团的意念变得有些委屈巴巴。
饿?墨灵……需要吃什么?墨水?颜料?还是……灵力?
我下意识地看向画架上未用完的颜料。刚想伸手去拿,手腕上的檀木珠却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温和的阻止意念。同时,意识深处那个新生的七彩光点,也散发出一种本能的渴望——不是对颜料,而是对……某种更纯粹的东西。
我福至心灵,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起体内刚刚平息、却似乎多了一丝生机的力量(融合了创生本源余晖的墨马之力?),缓缓凝聚在指尖。一点微弱却温润的、带着淡淡金芒和七彩光晕的能量,如同米粒般大小,出现在我的指尖。
“来……试试这个?” 我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靠近那张照片。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指尖的能量光点,如同受到了无形吸引,瞬间脱离了我的手指,化作一道细微的光流,融入了照片之中!精准地落入了小墨团的身体里!
“咿呀——!” 小墨团发出无比满足和欢快的意念!整个墨团瞬间明亮了许多,七彩光晕流转得更加活泼,体积似乎也……微微膨胀了一点点?它在我母亲臂弯的虚影里欢快地打着滚,传递出浓浓的依赖和喜悦。
它真的能吸收我的力量!而且……似乎很喜欢?
“看来,它把你当成‘母体’了。”苏晚照看着这一幕,眼中异彩连连,“由你本源力量催生,自然依赖你的力量成长。这倒省去了寻找食物的麻烦。” 她顿了顿,看向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失去活性的绝望颜料,眉头紧蹙,“不过,这里不能待了。噬彩教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杀了他们一个‘颜料化身’,毁了他们的一个节点,他们很快就能追踪到这里!”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心头那点初为人“父”的奇异温暖。是啊,危机远未解除!噬彩教如同跗骨之蛆!博物馆的冲突,深渊的陷阱,这里的战斗……我们彻底暴露了!
“去哪?” 我看着一片狼藉、还残留着绝望气息的出租屋,心头沉重。
“墨魂斋。” 苏晚照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个名字,眼神锐利起来,“我之前提过的新生代据点。它的创始人之一,是我的师兄。那里有我们需要的庇护和……信息。” 她看向我,又看了看照片里欢快的小墨团,“带上它,它现在是你的一部分,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带上它?怎么带?一张照片?
我看向遗像。小墨团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想法,传递过来一个“要跟着爸爸”的坚定意念。同时,照片上,母亲臂弯虚影中的小墨团,开始缓缓地……“融化”?不,是它的形态在改变!
七彩的墨色如同活水般流淌,不再局限于母亲臂弯的虚影,而是迅速覆盖了整张照片!照片的材质在七彩墨韵中仿佛在溶解、重构!几个呼吸间,那张普通的相纸,竟然在七彩光芒中,变成了一方……温润如玉、触手生温、约莫巴掌大小的黑色砚台?
砚台造型古朴,边缘流淌着细微的七彩光晕,正面中心,恰好是母亲那温婉安宁笑容的浅浅浮雕!而在砚台中央,那原本该是墨池的地方,此刻正安静地“躺”着一小汪纯净的、如同黑曜石般深邃却又内蕴七彩流光的……墨汁?而小墨团那懵懂的意识,就栖息在这方小小的七彩砚台之中!
“砚……墨……” 它传递出满足和安心的意念。
画宗少宗主,陈砚……一方伴生墨灵的古砚……
一种宿命般的契合感油然而生。
“墨儿……” 我下意识地轻声呼唤,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这方温润的七彩古砚。入手微沉,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砚台中的墨汁轻轻荡漾了一下,传递出亲昵的回应。
“好,我们走!” 苏晚照当机立断,迅速收拾了几样紧要东西,拉起还有些恍惚的我,“噬彩教的人随时会来!玄黄局的人估计也快被这里的异常能量波动惊动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战斗痕迹和绝望气息的出租屋,汇入城市清晨的人流之中。我紧紧抱着怀中的七彩古砚(墨儿),感受着其中那微弱却鲜活的生命脉动,以及砚台上母亲浮雕传来的无声守护。
手腕上的檀木珠温润依旧,意识深处,墨马的“点”在沉睡,七彩的“点”在微弱地闪烁。
新的旅程开始了,目标——墨魂斋。而追猎者,也必然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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