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绝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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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绝望深渊

 

冰冷。

无孔不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瞬间包裹了我全身。那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剥离一切色彩与温度的绝望感,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骨髓,刺入我的识海!

眼前是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耳中是死寂,连自己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被这纯粹的虚无彻底剥夺。只有那股粘稠、阴冷、带着污浊颜料气息的吸力,如同无数滑腻冰冷的触手,缠绕着我的西肢百骸,将我疯狂地拖向深渊的更深处。

“呃……啊……” 我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冰冷的淤泥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在极致的寒冷和绝望中剧烈颤抖,濒临溃散。修复母亲的执念、刚刚驯服墨马之力的振奋、对苏晚照的担忧……所有鲜活的、带着温度的情感,都在这片黑暗中迅速褪色、冻结,被剥离!

手腕上的檀木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鸣的金光!它像一颗在暴风雪中挣扎的微小火种,拼命地散发着温暖,试图驱散侵入骨髓的寒意。意识深处,那个代表着墨马之力的“点”也在疯狂震动、咆哮,野性的力量在我近乎凝固的经脉中左冲右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勉强维持着我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放弃!不能在这里被吞噬!妈……晚照……

我用尽灵魂的力量,死死守住心头那一点微弱的、对母亲笑容的渴望和对苏晚照的信任!这点渴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股拖拽的力量猛地一松!

砰!

我重重地摔在某种“地面”上。没有尘土飞扬,只有一种粘稠、湿冷、如同踩在巨大腐烂画布上的触感。同时,一种极其微弱、混乱的光线,艰难地刺破了眼前的黑暗。

我挣扎着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却又扭曲破碎的画室内部!但这画室,绝非人间所有。

“天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凝固的、污浊不堪的暗紫色油彩,像一块巨大的、发霉的幕布,沉重地压下来。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如同巨大溃烂伤口般的、不断渗出粘稠暗红液体的漩涡,在缓缓蠕动、旋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和……浓烈的绝望气息!

“大地”——我脚下所踩的,是无数破碎的、色彩斑驳的“画布”胡乱拼接而成。这些画布本身就在缓慢地蠕动、溶解,渗出各种污浊的、如同脓液般的颜料。画布上残留的图案,更是触目惊心:扭曲变形的人脸在无声尖叫、破碎的肢体在颜料池中沉浮、枯萎的花朵流淌着黑色的汁液……每一寸“地面”,都散发着浓烈的负面情绪——恐惧、悲伤、嫉妒、疯狂、彻底的绝望!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尘埃般的彩色颗粒。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像活物般蠕动着,相互吞噬、融合、分裂,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昆虫啃噬骨头的“沙沙”声。这些“绝望颜料”的尘埃,正贪婪地吸附在我皮肤表面,试图钻入毛孔,带走我仅存的情感温度。

檀木珠的金光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光膜,艰难地抵抗着这些尘埃的侵蚀,发出滋滋的轻响。墨马之力在体内咆哮,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和识海,无法像在墨韵空间那样肆意奔腾。

这里……是噬彩教的巢穴?还是……那遗像漩涡连接的核心?母亲的照片怎么会变成这种东西的入口?!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愤怒冲上心头!

“谁?!滚出来!” 我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嘶哑微弱。

没有回应。

只有远处,那污浊“天幕”下,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暗红色物体,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由无数粘稠的、流淌的“绝望颜料”构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的脉络。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更加浓郁的绝望气息弥漫开来,让整个空间那些破碎的画布和蠕动尘埃都随之震颤。

那东西……是核心?是源头?

必须毁了它!否则,我别说出去,连灵魂都会被彻底染黑、吞噬!

求生的本能和愤怒压倒了恐惧。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脚下的“画布”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猛地塌陷!

噗嗤!

我半个身体瞬间陷进了粘稠冰冷的“颜料沼泽”中!无数滑腻冰冷的触感缠绕上来,疯狂地拉扯、吞噬!那污浊的颜料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试图瓦解我的意志!

“给我……开!” 我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意识深处,墨马之力感受到我的绝境,发出一声不屈的咆哮!野性的力量猛地爆发!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我为中心炸开!粘稠的颜料沼泽被硬生生震开一个空隙!我趁机狼狈地爬出来,浑身沾满了散发着恶臭的、色彩污浊的粘液,狼狈不堪。

然而,这动静似乎惊动了什么。

“沙沙沙……沙沙沙……”

周围那些漂浮蠕动的“绝望颜料”尘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汇聚、凝聚!它们不再是无害的尘埃,而是迅速形成了一条条色彩斑斓、却充满污秽与恶意的毒蛇、蝎子、扭曲人形!它们无声地嘶鸣着,从西面八方,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每一只身上散发的气息,都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精神崩溃!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我。檀木珠的金光在污浊颜料的侵蚀下更加黯淡。墨马之力在刚才的爆发后陷入短暂的沉寂。我握着那支染血的炭笔,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污秽造物,第一次感到如此渺小和无力。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像刘宏远一样,成为这些怪物的一抹“颜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越、如同裂开冰层般的声音,穿透了这污浊死寂的空间!声音的来源,并非来自那搏动的核心,而是……我的头顶?

我猛地抬头!

只见那污浊凝固的暗紫色“天幕”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蓝白电光的裂痕!那裂痕,像一道划破绝望幕布的剑痕!虽然细小,却顽强地存在着,并且……在极其缓慢地扩大!

“晚照?!” 我心脏狂跳,难以置信地低呼!是她的琴音!是她的力量!她在外面!她在试图撕裂这个鬼地方救我!

这微弱的希望,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清泉,瞬间点燃了我即将熄灭的斗志!

“呃啊啊啊——!” 我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不再吝啬体力!檀木珠的金光被我强行催发到极致,在体表形成一层摇摇欲坠的金色薄纱!意识深处的墨马之力被彻底点燃,野性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我握着炭笔的右手!

笔尖不再是熔金或血光,而是缠绕着暴烈金芒与奔腾墨气的、一支仿佛要撕裂虚空的箭矢!

面对汹涌而来的污秽怪物潮,我不退反进!

“滚开!” 炭笔带着我全部的力量、愤怒和那一点来自天外的希望,悍然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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