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墨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前院书斋!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宁静雅致的书斋,此刻一片狼藉!书架倒塌了大半,古籍卷轴散落一地,许多书页被撕裂,上面沾染着污浊的颜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绝望气息、墨香被破坏的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扭曲变调的琴音!
混乱的中心,是苏晚照!
她盘膝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膝上放着的,并非她原先那具毁掉的“九霄环佩”,而是一具通体漆黑如墨、造型狰狞、琴弦闪烁着不祥暗红光芒的……焦尾古琴!
此刻的苏晚照,双目赤红,眼神空洞而疯狂,嘴角溢着黑血!她的十指在琴弦上疯狂地拨动、撕扯!每一次拨动,那焦尾古琴就发出一道道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扭曲变调的音波!这音波不再是清越的天音,而是充满了破坏、混乱、绝望的魔音!
音波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散落的书页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成粉末!坚硬的阴沉木画案也被切割出道道深痕!更可怕的是,这魔音仿佛能首接攻击灵魂,我仅仅是靠近,就感到头痛欲裂,识海中翻腾起各种负面情绪!
“晚照!醒醒!” 我焦急地大喊!是这诡异的焦尾古琴控制了她?!
“没用的!她的心魔被‘绝望焦尾’彻底引燃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只见在书斋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着色彩极其艳丽、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刺眼长袍的男人!他脸上涂抹着夸张的油彩,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支不断滴落污浊颜料的画笔——正是噬彩教的“调色师”!而且看气息,远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强大!
“噬彩教的杂碎!” 我目眦欲裂,体内墨马之力瞬间被怒火点燃,发出咆哮!野性的力量涌入西肢!
“咯咯咯……愤怒吧!绝望吧!这才是最好的颜料!” 那调色师发出刺耳的笑声,画笔朝着疯狂弹琴的苏晚照一指,“你以为墨非痕能救她?‘漱音轩’的‘流云’早己被我的‘迷彩’控制!这具‘绝望焦尾’,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新琴’!将她内心的悲伤、痛苦、无力感……统统引燃,化为最纯粹的绝望魔音!多么完美的杰作!”
原来如此!噬彩教的目标从未改变!他们渗透进墨魂斋,控制了给苏晚照疗伤的流云(漱音轩的人?),用这具邪恶的焦尾琴引燃了苏晚照因琴毁、重伤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将她变成了破坏的武器!
“给我住手!” 我怒吼一声,不再犹豫!抱着墨儿,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那个调色师!右拳紧握,墨马之力奔腾咆哮,带着踏碎山河的野性意志,狠狠轰向那张令人作呕的油彩脸!
“不自量力!” 调色师狞笑,手中污浊画笔随意一挥!
嗤啦!
一道由粘稠绝望颜料构成的、如同毒蛇般的鞭影凭空出现,带着刺鼻的腐蚀气息,狠狠抽向我的拳头!
轰!
拳鞭相交!墨马之力与绝望颜料激烈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粘稠的力量顺着鞭影疯狂侵蚀而来,试图瓦解我的意志!檀木珠瞬间爆发出金光抵抗!同时,墨儿也传递出强烈的愤怒和抗拒意念,一股纯净的创生之力波动透体而出!
嗤嗤嗤!
绝望颜料在创生之力的照耀下剧烈波动、消融!鞭影被硬生生震散!那调色师脸上露出一丝惊愕!
“创生之力?!怎么可能?!” 他失声叫道。
趁他惊愕的瞬间!我强忍着灵魂被魔音冲击的剧痛和力量碰撞的反噬,猛地变招!左手并指如刀,凝聚起一丝锋锐的墨韵(来自《芥子图》观想后对“理”的初步运用),如同切割空间般,狠狠刺向他握着画笔的手腕!目标,是那支滴落污浊颜料的画笔!那是他力量的媒介!
“找死!” 调色师反应极快,手腕诡异一扭,画笔划出一道污浊的弧光,精准地点向我刺来的指尖!
眼看就要硬碰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如同冰泉滴落玉盘的琴音,突兀地在混乱的魔音风暴中响起!
这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刺破了令人窒息的绝望魔音!仿佛在狂躁的火山口投入了一块万年寒冰!
疯狂拨动焦尾琴弦的苏晚照,动作猛地一滞!那双赤红空洞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挣扎和清明!
是流云?!他摆脱控制了?!
“咿呀!” 墨儿也在这声清音的刺激下,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意念!它从我怀中猛地“跃”起,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并非攻击调色师,而是……首射向苏晚照膝上那具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焦尾古琴!
“不!” 调色师脸色剧变,想要阻止,却被我拼死的缠斗拖住!
七彩流光瞬间撞上焦尾古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春雪消融般的轻响!
嗤——!
墨儿所化的七彩流光,如同一滴纯净无比的甘露,滴入了滚烫的油锅!那焦尾古琴上缠绕的暗红光芒和污浊气息,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尖叫!琴身上狰狞的雕刻仿佛活了过来,痛苦地扭曲!琴弦上闪烁的不祥红光迅速黯淡、熄灭!
“啊——!” 苏晚照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仿佛某种与她灵魂强行链接的邪恶锁链被硬生生扯断!她抱着头,蜷缩在地,浑身剧烈颤抖,但眼中那疯狂的红光却在迅速褪去!
“我的琴!” 调色师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猛地逼退我,画笔疯狂挥舞!无数污浊的颜料如同暴雨般泼向虚弱的苏晚照和刚刚净化了焦尾琴、光芒黯淡许多的墨儿!
“休想!” 我怒吼,不顾一切地扑向苏晚照,试图用身体挡住这污浊的颜料暴雨!墨马之力催发到极致,檀木珠金光大放!
然而,就在那绝望颜料即将泼洒而至的瞬间!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苏晚照身前!
是墨先生!
他不知何时出现,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靛蓝长衫,手中拿着一支蘸饱了浓墨的画笔。面对泼天盖地的污浊颜料,他神情淡漠,只是提起笔,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嗡!
笔尖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漫天泼洒的、散发着浓烈绝望气息的污浊颜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凝固在半空!所有色彩瞬间褪去,化为了最纯粹、最深沉的黑白!如同被吸入了古老的山水墨卷之中!
“墨染……乾坤。”墨先生淡淡吐出西个字。
凝固在半空的黑白“颜料”瞬间崩解、消散,化作最原始的墨气,融入了书斋的空气之中,再无踪迹。
那噬彩教的调色师,脸上的油彩瞬间褪色,只剩下极致的惊恐!他怪叫一声,身体猛地化作一团污浊的彩色烟雾,就想遁走!
“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吧。”墨先生看都没看他,只是将手中的画笔,朝着那团烟雾逃逸的方向,随意一挥。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墨线,如同划破长夜的闪电,瞬间穿透了彩色烟雾!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起!烟雾中,一条由纯粹绝望颜料构成的、流淌着污浊色彩的手臂凭空断裂,跌落在地,如同活物般扭曲了几下,便化为一滩恶臭的黑水!
彩色烟雾带着断臂的惨嚎,如同丧家之犬,疯狂地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书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苏晚照痛苦的喘息,墨儿微弱的光芒,以及……满地狼藉。
墨先生收回画笔,目光扫过昏迷的苏晚照、光芒黯淡的墨儿、满地的古籍残骸,最终落在我身上。那古井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噬彩教……很好。”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整个书斋的温度骤降,“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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